白薇扭着苏夫人率先出去，苏老夫人又一次端详程雪，这才快步离开。
下人进来把地面的碎瓷片收走，程雪也没有心情继续待在别庄，吩咐备车回城。
与此同时的户部，李晖正惬意的喝着茶水，拿着礼部的账目审查。
衙房内只有他，下朝后他就犹如泥鳅，在燕暮的帮助下早早溜走。崔尚书跟林谌松就没那么好命了，被各部逮到，想来是不会那么快脱身。
“大人，礼部的账目问题老早就整理出来了。可是这个前朝遗留下来的……”
“只要钱没了踪影，替死鬼还有问题，必须拎出来单算。”
“可这引咎自尽的全家都没了，拎出来也是死无对证。”郑硕据实已告。
“谁？”
“马锋。”
“原来是干啥的？在前朝礼部的位置高吗？”
“这个下官不知道，下官是永乐十七年才到户部的。”郑硕摇头回答。
一旁混日子的京城土着许恩阳凑上前，笑眯眯说：
“大人要是问马锋，那整个户部除了崔大人，就我知晓。”
“咋地，你又认识了？”
“那可不，我祖父……”
李晖一听熟悉的开场白，忙出声打断道：
“行，我知道你有个厉害的爷爷，赶紧嘞嘞吧。”
“好的，就等您这话呢。”许恩阳说完，热络往前凑了凑，“大人，我跟您说的这些就哪说哪了，我爹不让我吱声。咱俩关系好，您到时候可别卖我。”
“你要是再磨叽，说不准我就得卖你了，什么毛病。”
许恩阳被他呲了一句彻底放心，笑眯眯小声道：
“这马锋是前朝礼部的典吏，跟我官职一样。但他有实权、我是混日子，意义不一样。这笔钱原是程啸坤老爷子提议兴修学堂，可前朝昏君名义上答应了，实则却暗自挪用钱来修建祭坛，助他飞升成仙。
事情暴露以后，马锋就被推出来顶缸。程老爷子一生傲骨，是非分明，就不想让这事儿稀里糊涂过去，更不想冤枉马锋。可大人您知道，胳膊掰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昏君当政。刑部当时草草结案，马家全部被判斩首，程老爷子朝堂吐血，至此一病不起。
我祖父曾去见过他老人家，回来后就告老还乡。我爹当时只是个小编撰，所以新朝成立后得了机会，这才去刑部做到侍郎位置。我是没那么大的抱负，反正有个事儿做就好。”
许恩阳简简单单的说完，李晖总觉得许老太爷不会白白去见程老太爷。更重要的是，许大人如今做了刑部侍郎，他不认为这是巧合。
“给你两条路。一，你陪我去找你爹。二，我去找你爹，然后把你卖了。”
“……啊？”许恩阳懵了，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明白自己没有上进心，但他自诩是聪明人，所以来户部多年，在这个闲职上呆的最是安稳。今天之所以多事，无非是在变相的告诉李晖，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小道消息、人脉方面，是能给帮助的，千万别动他。
想的的很完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结实的准备卖他。
跟着去，回家免不了一顿胖揍。不跟着去，回家还是要挨揍。
说来惭愧，别看他现在是两儿一女的父亲，可他老子要是生气，他照样得挨揍。
真特娘的进退两难！
“大人这么做可不对啊，我信任您才跟您说的，您这么卖我，您会失去我的。”
“不会，我会重用你。”
“别闹了。”许恩阳无语的翻个白眼。
就冲他最开始装病闹腾，他就知道自己不得这位侍郎大人的脸儿。不抱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可现在这位要他的命，这……这……
不讲武德！
李晖没理他，起身拿着账簿，平静的说：
“我在外面等你，一盏茶后不出来，别说我自己去刑部溜达。”
“别别别，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见他满脸苦大仇深，李晖笑呵呵拍拍他的肩头，眉骨微挑。
“那你可得好好还账，不然上辈子我多亏啊！”
啊？
许恩阳彻底傻眼了。
本以为他是哥厚脸皮的，没想到这位李大人比他还不要脸，真是厉害!
二人坐车来到刑部，许恩阳从父亲身边的常随口中得知顾威在里面，便拉着李晖去了亲爹在这边午歇的房间。每部都为正三品以上官员备出个房间，防止他们夜里办案没地方休息。
李晖知道顾威，他媳妇就是顾夫人，苏家女，这个人时候来找许清，他不认为是巧合。斜眼飘了下德喜，后者秒懂的离开房间。
空等无聊，许恩阳拿来白玉棋子，邀请说：
“大人，杀两盘？”
李晖颔首、接过棋盘放在桌上，二人就在屋里安心下棋。
都说棋品如人品，虽然他知道许恩阳是个二世祖，但通过他下棋才发现，这个二世祖不简单。看似风风火火、没心没肺，实则很有脑子，而且聪明。
如果不是刚才他的表现太过直观，李晖都以为今天是他故意引自己来的。
“你长子多大了？”
“十五了，一直都我爹管，今年武考他会去。听说大人的长公子也会参加，搞不好二人以后还是同僚呢。”
“你们家是武将出身？”
“嗯，我祖父曾跟皇上的父亲并肩作战过。”许恩阳没有隐瞒，“不过后来祖父受伤，所以就从边疆退回来了。在兵部挂个闲职养老，后来没老可养。”
“你还真孝顺，这么吐槽你爷爷。”
“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左右这顿打逃不过，当然就怎么开心怎么是了。”
见他一副认命的样子，李晖难得好心的开口安慰：
“放心，我不会让你挨揍的。”
“您可别求情，我爹这人赛脸，人家越求情他抽我就越狠，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我还能有条命为您效力。”
话落，房间门开，许清中期十足的开口——
“外面等着，我跟李大人有话说。”
“好嘞~”许恩阳放下手里的棋子，灰溜溜从一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