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首领听了,都疑惑不解。
本明道:“师弟有何计谋,明说便是。”
顾旸淡淡笑道:“不瞒师兄,小弟如今练就了一身踏枪避炮之功,方才出山,正待向咱义和拳的弟兄们传授。”
五位首领听他话音之中轻描淡写,似已成竹在胸,但说到有踏枪避炮之神,又哪里肯信。
李长水便有些不屑地道:“顾兄弟,你是来哄俺们呢罢!”
顾旸听得,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从地上拎起一颗小石子,往身旁十几丈开外的大树上掷去。
五位首领紧盯着那石子,却见它飞向一棵大树,随着距离远去,便看不清了,不知何时,却见那石子滚回了五人脚边,就如夜空之中任意穿梭的任意一颗尘粒。看顾旸时,他却已身在那棵树下。
五人都愣住了。
“好!”方才质疑最激烈的李长水忍不住先喝了一声采。
本明惊道:“师弟,你却哪里学了这般招数来?”
顾旸静静地道:“是那无辜生灵和仁人义士之血,教我学来。”
几人听他话中玄乎,一时不得其解。
朱红灯道:“顾兄弟,你武功虽好,只是咱这弟兄们,多是粗拳疏腿,况且大敌将近,时间紧迫,哪里学得来?”
顾旸道:“那区区官兵,我已有计退去。只是顾旸有一句话想问大师兄,不知当问不当问。”
本明忙叱道:“师弟!不得对大师兄无礼。”
朱红灯伸手止住,微微僵笑道:“你且说来。”
顾旸道:“这义和拳,大师兄是想做大的,还是做小的?”
朱红灯道:“甚么叫做大的小的?”
顾旸道:“若是小的,不过横跨一洼之水,纵越几县之距,虚掌数千之众,挡得官兵一时,挡不得一世。短则数月,长则数载,终是番支离破碎。”
本明厉声道:“师弟!”
朱红灯道:“大的呢?”
顾旸道:“若是大的,便不止于此了。北上扫京津,南下定中原,漫引四海之杰,广安九州之众。大师兄为皇帝,各位师兄封王拜将,建起个河清海晏之邦,留得个青史名垂之荣。”
朱红灯听得,眼中发亮,便道:“说得好!自然是做这大的。”
顾旸淡淡笑道:“只是如今率领这班拳民弟兄,却怎生能做得大的?一县一府之官兵,尚能应付,若是以后踏足京津,与省属和直隶之官兵对垒,与洋人之枪炮交锋,一时便打回原形矣。”
朱红灯道:“既如此,你有何计策?”
顾旸笑道:“那顾旸便开门见山了。顾旸方才所显露的,也只是我武学零星一角,不足挂齿。我那踏枪避炮之全套武功,却是源自顾旸出山一年以来所见的高手武学,融汇锻炼,创制而成。”
顾旸顿了一顿,又道:“若是大师兄能以顾旸为兵马教头,将这身武功与众弟兄倾囊相授;众弟兄虽无根基,却也不怕日久苦练,若能学会,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纵是难扼精要,徒学其表,亦能倍增与枪炮冲战之力。”
几位首领听得他这淋漓一述,均感震惊,纷纷望向朱红灯。朱红灯却神情踌躇,低了头去。
王立言道:“大师兄,顾兄弟方才的身手咱们亲眼所见,若是真有这一套不怕枪炮的武学,便使他教给众弟兄,未尝不美。”
朱红灯道:“只是即刻便来之官兵,怎生应付?”
王立言道:“教练武功也需时间,此战自然不能奏效。此战以后,可把顾兄弟封做兵马教头。”
于清水道:“说得是,终究是拳脚难敌枪炮,总不能一直以人命相积,不妨一试。”
朱红灯沉吟片刻,抬起头,朝顾旸礼貌地笑道:“顾兄弟,你奔波而来,必甚劳累,可先去林中小憩,容我等商议一番。”转头向李长水说道:“五师弟,你带他去。”
李长水道:“是。”
顾旸望着朱红灯许久,听他说到此处,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也好。”便跟了李长水去林子中。
朱红灯遥望得顾旸走远了,才转过头来,对本明道:“二师弟,你这师弟,底细如何?”
本明道:“俺虽和他是同门,却也相交不深,他入蓬莱山未久,俺便出山了。”
朱红灯道:“你说他这人品如何?”
本明道:“侠义之心,那自是不必说了。更兼聪明得很。”
“聪明得很?”朱红灯呆着眼,把本明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
于清水忍不住说道:“此话老于也赞成。在莘县时,老于曾第二次与顾兄弟相遇,教给他一些武功,这小子端的机灵,一遍就会,方才听他说自创武功,想来也是不假。”
王立言道:“这顾兄弟武艺高强,必然有利于俺们起事。若是他能做兵马教头,俺情愿把这第四把交椅的位置让给他。”
朱红灯听了,心中那点不安愈发燃得焦灼了。
几位首领你一嘴我一句地说着,又不敢高声,就如些小虫在黑夜中叽喳相叫。
但他们又不是一把手,哪里知道朱红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