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旸望着太阳的方向,朝南走去,到了一座县城里,吃饱喝足,找了个桥洞,歇了一夜。——那身上钱财,却是他从京师回山东之后,重操旧业,做了一个月水果生意,赚取来的。
次日一大早起来,顾旸在溪流里冲了个凉。因他马儿陷在了巡抚衙门,冲洗完毕之后,便施展“梯云纵”,直往南方奔去。
为这路途遥远,他一路只是轻奔,且即跑即停,看着沿途风光,累了便休息会儿,亦或去酒馆里吃点牛肉,喝点酒,压抑了几天的悲愤心情,也多少舒缓了一些。
行了十几日,方抵湖北襄阳地界。
他一路奔波,深感疲惫,再加到了崇敬的英雄前辈殉国之处,不愿草率轻易前往相见,便倚在城外一棵樱花树下,歇了半晌。待神思已定,他才整理了一番衣服起身,混在人群之间,进了襄阳城。
只见襄阳城中人涌如注,喧腾繁华,满街嗅得酒菜飘香。
顾旸心中欣羡,在街上赏玩了片刻,便问起路人郭靖、黄蓉殉国之所在,又或墓在何处,问过几人,都云不知二人为谁。
顾旸心中失落,有些烦扰地绕着襄阳外城走了一圈,便出了城去。
耳边城民的喧哗声越来越小,顾旸也随之渐行渐远。他抬起头,望着那湛湛青天,和满地雪白的樱花树。
他慨叹每个朝代都有郭靖、黄蓉这样的大侠,敢站出来保卫河山,一代又一代,百年又百年,襄阳城才能像现在这样安居乐业,襄阳城外的樱花才能如此美丽,樱花树盖上的云天才能这般清澈无伦。
但同时也让他难过的是,问了几个城民,他们都不知道郭靖、黄蓉是谁。
那是六百年前,用一腔苍老的热血,撒在这城池之外,以死扞卫国家的他们啊。
尽管他们当时没能守住襄阳,但他们的身与魂,都留在了这片土地。
可几百年后,襄阳百姓竟也不再知晓。
千里迢迢而来,没有见到前辈的遗迹,却又得到这可悲的现实。
顾旸站在风中,望着那挺拔峻丽的城池,眼前不禁浮过前辈在那红色的城门前、在血肉横飞中倒下的影像,只觉得五味杂陈。
虽说那烂漫的樱花树,和城中的繁荣景象,让他对前辈的殉国稍有慰藉,但他们声名见忘,却也着实令他难过。
顾旸走进樱花林,嗅着花香,沿着襄阳城外的方向,随意走去,不知不觉出了林子,脸上扑着春风,行过数里。
忽见前方有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青草,随风涌动。遍野开着花儿,有红,有黄,有紫,有白,一点一点缀在那青草之中,随着草浪起伏,层层翻滚。
顾旸走到此处,但见碧山芳草,秀美动人,便痴痴地看了一会儿。
山下有个山谷,顾旸本来无聊,便走入去,却见山谷深远,一望无尽,正催动了顾旸心中之念。
“这山谷看不到头,我偏要走到尽头去。”顾旸暗想,便径往前而去。
行了许久,道路越来越低,也愈发坎坷崎岖,乱石杂草交错相遮,又渐闻四周猿啼鹰唳,惹人生怖。
顾旸站住脚望了几望,回头瞧了片刻,心想既都已走到此处,再转程回去,岂非白走这许久,主意打定,便复前行。
再行片刻,隐隐见得前方云雾飘渺之间,托出一个大山洞来。
顾旸奇道:“这山谷看似无尽,行到将尽处,却又有此洞,莫非当真无有尽境么?”
又行十几步,只见那幽黑的山洞洞口,闪烁起一点紫光,忽明忽暗。顾旸心中更奇,加快步伐到了洞口,那紫光反而消失了。
顾旸心中怦怦直跳,深吸了一口气,轻步踏进洞里,脚下却忽然一软,接着是“嘶”的一声。
他没去在意那声音,因为脚下那软软的东西几乎把他绊了一跤,他急忙扶住身旁的洞壁,才勉强站住。
待他心神初定,要再走进洞里时,地上突然一个弯曲之物盘旋而起,色彩之斑斓迷离,把他的眼睛猛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