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兰木木地看着她。阮年年知道,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木然与后怕。
“真是一桩巧宗。”这时,罗颂月微微一笑,冰霜风华,“克灵转炉造成的伤痕的确不容易修补。这样一来,姜师侄——果真不是魔修了。”
一句话拍板。
姜芷兰终于洗清了“魔修”的冤名。
她头发还未来得及梳理,长发散开,额头触地,重重磕下,“多谢山主,多谢山主!”
“起来吧,”罗颂月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扫了一眼阮年年,“你该谢的,不是我。”
姜芷兰何等通透,马上又转向阮年年,又笑又哭道:“多谢阮师妹!多谢……”
阮年年侧身一让,避了这一礼。
事了,罗颂月也不多说,径直起身离开刑堂,兰霓儿跟着离去,余下众人处理杂事,最后只剩了零零散散几名执事。
姜芷兰抬起头来,坐在地上,毫无昨天气势汹汹的模样。阮年年没什么话说,正要离去,却瞟见那应鹏朔还立于一旁,临走时,与自己擦身而过,低声道:“我知道那不是法宝的伤。”
阮年年微诧转头,对上他审视冷静的目光,就像一个追根究底的警察,正面对着有重大嫌疑的犯人一样。
但应鹏朔说完这一句,不再看她,径直走出了刑堂。
在他的背后,阮年年的目光一直跟随。
这个人从前真的只是个外院弟子吗?在普通的外院弟子身上,她可从来看不到这样的冷静与聪明。
视线拉回,阮年年待了一会,也跟着出了刑堂。
刑堂外豁然开朗。太阳刚刚升上高山,山岚雾气才散去,热意渐渐裹上身来。阮年年深吸一口气,想起临走时姜芷兰看着自己的复杂的眼神。
她似乎在问,为什么自己会说实话?
像兰霓儿这样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这样的事,明哲保身才最正确,所以才有那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眼神。
但阮年年自问,做不到兰霓儿这样的“聪明”。姜芷兰得罪过自己不假,这是小人行径;但若她趁火打劫,枉害人命,那也就变成了和姜芷兰一样的小人。
想来姜芷兰回去后,日子也不会好过。比起她,田长老那个师父似乎更看重在宗门中的声望,因此肯定不会对这个损害自己威名的徒弟有什么好眼色。
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阮年年轻松地想着,沿着原路准备下山。
这两天进刑堂的次数有点多,虽然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但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她真心希望以后别来了。
而刚要往山下走,却迎面碰见一人,淡蓝衣衫,衣角在猎猎的山风中翻飞,随着极快的身法,已经来到了自己对面。
阮年年惊讶道:“云师兄!?”
正是云星,他面容俊美,墨发青丝,却神色肃然,先将自己打量了一遍。阮年年总觉得他似乎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她问。
云星反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阮年年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奇怪道:“云师兄你来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