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年昼夜不休快马加鞭,在册羽看来简直是不要命的跑法,一路上换了不知多少匹马,但即便这样,人也吃不消的。文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愿意停下来休息一夜。太过疲惫让他没有机会胡思乱想,躺下就昏睡过去。
天刚破晓,春日虫鸣清脆。这一觉醒来后文年眼皮就一直在跳,他不适地揉了几下还是不起作用,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他一直心悸难以抑制。
文年摸索着床边想喝口凉茶压住心口的热火,刚一伸手。
清晨突兀的破碎的声音。
“公子?”容羽在门口听到杯子打碎,轻声问道。
文年沉沉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心悸愈发汹涌,他声音清冷地说了句“无事”,飞快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玉瑶猛然从床上坐起,压抑在嗓子口的惊叫随着梦醒被她强行压回。
她做了个噩梦,似乎还听到了杯子打碎的声音,近日来的憔悴让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梦魇,白日里操心太多,夜里也难安睡。她随意披上衣服起身,没了睡意她索性准备趁着夜色再去看一眼府里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她唤来春彩问道:“几更天了?”
“回公主,刚过卯时。”
玉瑶倏地抬头:“都过了卯时了?”她看向窗外:“那为何天还这么黑。”
“回公主,昨夜下了整夜的雨,是以没有日头。”
玉瑶心道难怪她做了噩梦,原来这一夜建康城本也不舒心,她几步走过去推开门,外面乌黑的云将天空压得低沉,叫人喘不过气来,她揉了揉额心,心道还好明日才进宫,今日这天气看起就让人心生不适。
一声闷雷炸开,忽然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玉瑶伸出手,将雨水接在掌心,湿哒哒的感觉像她想忘又不敢忘的思念,她回想起夜里那个梦,玉白的衣角似乎出现过在她的梦里。她倏地摇摇头,想晃掉脑中那些杂念,明日进了宫,至少那三日可以不用想他了。
“阿汴……”
院中少年打着伞,沉沉厚厚的云被雨水漏开一道口子,那一道吝啬的日光刚好打在少年身上,带着晨曦的暖色,仿佛是将建康城的污浊淘洗干净后,赐给少年的荣光。
玉瑶觉得心中的沉闷好像也随着这道光找到了出口,梦魇带来的心悸也逃跑不见,她轻轻莞尔。庭院中雨越下越大,待鞠汴走到她面前收了伞,玉瑶才注意到他并不轻松的神色。
心中的轻盈感还未升起,就被他的目光又压了下来。
“宫中派人传话,让你今日进宫。”
玉瑶眼皮猛地一跳。
他目光中藏着说不出的锐利,尽管他极力掩饰,半敛着眼眸,可玉瑶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玉瑶将他让进殿内,在身后关上了门。
“不止这一件事吧?”玉瑶追问。
鞠汴手轻轻掠过腰间的玉佩,这才提起一口气道:“册羽已经将查的结果跟我说了。”
玉瑶心狂跳起来,她已经猜到这个结果怕是个死局。
鞠汴忽而转身抓住玉瑶,眼神终于在隐忍后显破裂之色,带着手足无措的祈求:“玉瑶,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要怎么做……太子和三皇子,他们的手上都沾了我们鞠家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