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带着银洛上了仙鹤,在银洛站稳后没有丝毫留恋地松开了银洛的手。
银洛感受着手中渐渐消失的温度,微微敛眸,想要藏起眼底闪烁的银芒和情绪。
他以为自己藏住了,但其实被余葵尽收眼底。
余葵之所以一直将精神力连接着平天宗大阵,不仅是为了能够通过平天宗大阵感受到平天宗外的情况,更是为了随时全方位掌控平天宗内的情况。
在平天宗护山大阵的加持下,只要余葵想,在她摊开精神力后,就可以将一定范围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一览无余。
好处是在分析问题时不会漏掉任何细枝末节。
坏处是,累。
余葵刚才主动伸手去牵银洛就是想验证一件事。
她近距离看到了银洛身上的气运,同昨天看到的不同,今天银洛身上的气运总量甚至比白玄还要强上一些。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气运除非遇到类似于万人赐福,或信仰加身这样的大机缘,否则气运的上限总量绝对不会增加。
像类似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样的经历,对于气运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可银洛却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在平天宗没有对他做任何事的前提下,比昨天的气运强了那么多,这只能说明,银洛的身体和气运并不相融。
那么他身上的气运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这世间有一种术法,名为偷运,可以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气运从别人身上偷过来,也是属于控运的一种,只是这种控运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会背上巨大的因果。
被偷来的气运和本人不会相融,就算表面看起来一派欣欣向荣,可只要将六相之力探入,就能很轻易地找到气运和身体之间被粘黏起来的缝隙。
余葵刚才趁着握住银洛的手时间,用六相之力贴着他身上的气运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接口,也就是说,气运是银洛本人的气运。
在确定了这件事后,余葵就明白了,银洛这具合欢宗身体的壳子只是傀儡,真正有气运的其实是里子。
或许是昨天壳子受了伤,才会让里面的气运溢出来。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似银洛这样的一个大气运者,会在昨天被用来做一个回报不成正比的局了。
做局的身体,只是容器,真正的气运者毫发无损,就像师兄师姐给她在后山准备的那些身体一样。
余葵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在意识到这个被大花带回来的男人不仅藏着天大的阴谋并且实力不弱后,她反而越发冷静了下来。
虽然还没试探出全貌,但仅从现在的信息来看,银洛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对上这样的人,只有装的比他更厉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才能争取到时间得到更多的筹码。
而且,如果银洛真是那种身份,能将他变成自己计划中可以掌控的一隅,就更好了。
平天宗很大。
就算现在没什么弟子,也不妨碍平天宗非常地大。
从平天宗内的思过室出发,到瑶瑶山的距离,仙鹤以供人赏景的速度飞行,也需要一小会儿。
余葵稳稳地站在仙鹤之上,一派云淡风轻,不为外物所动的超脱模样,尽显掌门风范。
银洛在余葵的身后看着,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一瞬的柔软。
他朝着余葵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她,却在快要离余葵还有一臂左右的距离时,被非常强大的阻力挡住了。
银洛尝试破除这种阻力,余葵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无法抓住,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银洛使用的力量越来越强,直到他的右手手掌因为无法承受来自身体内部的力量突然皮开肉绽,他才被迫停下了手。
而此时,围在余葵身边的防御依旧纹丝不动,显然,余葵和他至今为止遇到的鸿蒙大陆修士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凭借他现在的一隅分魂力量,甚至连接近余葵都办不到。
银洛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后,看着余葵的背影,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手上受的伤也没有管。
就像那血肉模糊的手并不是他的一样。
余葵原本不想理,可她现在的五感被强化到了极致,她本就不喜欢血腥味,现在却因为银洛,被这股味道环绕,就算余葵也会很困扰。
是的,余葵承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就是娇气包,不会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哪怕只是被血腥味熏。
她淡淡转身,对还在看着自己发呆的银洛道:“吾不喜人近。”
说完,她又看向了银洛的手,悄咪咪地从自己的芥子空间翻出了一个回复符篆,缩小后藏在了自己的掌心,朝着银洛抬手:“过来。”
按理来说,刚才因为破余葵身边的防御结界已经被伤了一只手了,此时再接近怎么也会有反应,可银洛没有。
他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那样,抬脚就带着血肉模糊的手朝着余葵走去。
作为一个同理心很强的人,余葵表示,她看着都疼。
所以她在银洛接近后,没有犹豫地抬手覆在了银洛皮开肉绽的手上,驱动灵力启动了符篆。
只一瞬间,刚才还血肉模糊的手臂就已经回复如初。
甚至,还被清理干净了。
是的,体贴的封丞自知小师妹不喜血腥,就在治愈符篆的基础上加入了清洁术,最大限度地增加了余葵的使用体验!
银洛发现余葵在帮自己治疗伤以后,先是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抬眸看着余葵,深色的眸子开始褪色,点点银光升起,霸占了整个瞳孔以后,他低声轻语:“宗主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余葵看着这双眼睛,突然有些恍惚,总觉得在哪看过。
这么近距离地望进银洛的这双眼睛,仿佛立于星光之下,满天的星空却不及那一抹银色的灿烂。
余葵没选择直接回答银洛的话,而是问他:“可有人夸赞过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