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湖面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气。
墨儿趴在栏杆上,盯着湖面发呆。夜风吹动着她身上大氅的毛领,那细软的狐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那痒痒的感觉,让人想要躲开,偏偏有舍不得它的温暖。
韩恪走过来握住她抓着栏杆的手,蹙着眉头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冷风,若是受了风寒如何是好?”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语气不悦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们人呢?”
墨儿轻声说道:“是我一个人出来的,没有惊动她们。”
韩恪不赞同地说道:“即便是不想让她们陪着,你可以找我的,怎么可以一个人独自出来呢?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可实则是·······”
暗潮汹涌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听墨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恪斜了他一眼,不满地嘀咕道:“你这是嫌弃我啰嗦了?”
墨儿脸上的表情不变,盯着湖面,轻声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暖阁里的吗?”今天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刚刚请出来,他作为韩家的子孙,理应守夜烧纸钱的。
韩恪站在风口处替她挡着风,轻声说道:“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真正的牌位并不在那里的。
他拉起墨儿微凉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墨儿懒得动弹,“去哪儿呀?这天色已经不早了,我看还是明天再说吧。”
韩恪却是很坚持,认真地看着墨儿,戏谑地说道:“我怕若是现在不去的话,你便真的睡不着了。”见墨儿不高兴地瞪起眼睛,他笑着安抚道,“好啦,反正也是睡不着。走吧!”
说着,也不由墨儿拒绝,轻轻地揽住墨儿的腰,纵身一跃,踩着栏杆向另一边掠去。
“哎呀,你·······”墨儿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便被夜风吹散了。
夜风吹拂,衣袂猎猎作响。两人的衣角搅在一起,宛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
韩恪微翘着嘴角,抬手替墨儿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的同时,不由得将人抱得更紧了。他带着她纵身跳上假山,从假山上落下后,有纵身向湖边的亭子掠去。
墨儿察觉到,韩恪这看似杂乱无章地在花园里跳来跳去,可实则是有规律的。具体是怎样的,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韩恪越是小心谨慎,墨儿的心里越是紧张,不由得说道:“韩恪,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别去了吧。我们·······”
韩恪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将你卖了就是的。再说了,这么好的墨儿,我也舍不得不是?哈哈·······”那爽朗的笑声,完全不担心将府里巡逻的人听到。
韩恪绕来绕去的,终于在一个小院儿的门口停下了。不等墨儿说话,他便抬手推门而入。
墨儿四处打量着,这个小院子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的。可院子里却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尤其是院子中间的那棵古树,更是被人细心修剪过的。
她用心感受了一下,亦是有不少的暗处隐藏在暗处。
用脚指头想便可以知道,这里必然是藏在韩家最大的秘密的。
墨儿顿时怂了,她挣脱着韩恪的束缚,低声说道:“这里怪阴森恐怖的,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没有达到目的,韩恪岂会退缩?他胳膊用力地揽着墨儿,脚下不停,推开正房的门。
墨儿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便见韩恪推开东边墙角的书架,长臂一揽,便带着墨儿走进了暗室。
啊!墨儿不由得吓了一跳。
暗室烛台上点满了蜡烛,照的整个屋子亮如白昼。一层层的供桌上,摆满了牌位。每个牌位都雕刻地很精细,是暖阁那边的牌位无法比的。而且每个牌位都是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时时擦拭的。
牌位前面摆放的水果、糕点等供品,也都是新鲜的。
墨儿盯着那密密麻麻的牌位,低声问道:“这才是你们韩家存放牌位的地方?看这里的样子,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嗯!”韩恪神色复杂地盯着牌位上的一个个名字,轻声答应道,“自从我们住进别苑后,便将这些牌位摆放在这里了。”
“时常拜祭,从来不敢怠慢过。”
随着韩恪的话音,墨儿似乎看到了韩恪那瘦弱的身子,在玉卿夫人的指引下对着这些牌位上香,祭拜。
她心疼地握着他的手,“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目光便被另外一张桌子上的牌位吸引住了。
与密密麻麻的牌位相比,那单独摆放在桌子上的牌位倒是显得孤零零的。可桌子上的供品和香烛却是丝毫不寒酸。
墨儿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一步一步地移到牌位前,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牌位上的名字。低声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真是不孝,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想过给娘刻一个牌位。”
她的手指在“灵素”两个字上面留恋着,泪眼模糊中,她看到娘亲勾起唇角,对着她温柔的笑着。
韩恪扶着墨儿的肩头,低声劝道:“别哭了,灵素姑姑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看到你哭的。”
韩恪不说还好,他这话音一落,墨儿脸上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墨儿净过手,给灵素上过香之后,和韩恪并肩跪坐在蒲团上。刚才哭得狠了,眼睛红肿的厉害,鼻子也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明明这里供奉着娘亲的牌位,为何今天才带直接过来呢?
韩恪看着眼睛都肿到一起的墨儿,只觉得分外可爱。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轻松地说道:“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越妃娘娘来了一趟之后,你的小心眼儿便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