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花容失色,“啊”了一声,道:“翩翩君子?当真奇怪得很,按说李清秋这人名气这么大,居然他本人会是如你所描述的一样!”
武松说道:“不错,其实我在见到他之前我也没有往他是花莲教的教主上面寻思。当时我正想要动手来着,一看这人着实超凡脱俗,非同凡响,于是就收了手。”
潘金莲紧蹙着秀眉说道:“按说今夜之事原本与你也无关,那应伯爵家中挖出了柴室皇族的宝藏那是他的事情,当然了,同时也是花莲教的事情。”
“可是你却插手在其中,着实不该。倘若我在场,当时定要拦着你,至少也是将你拉走!决计不要掺和此事。”
武松轻声一叹,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主要是当时看见应伯爵的娘子杜慧哭得那么伤心,诉说这些年以来的委屈,唉!可真是……”
武松话还没有说完,潘金莲打断道:“行了吧你!怎么,难不成你又瞧上了应伯爵的娘子了?”
武松闻言,满脸悲观厌世的神情,无奈地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真是笑话了!”
潘金莲坐在武松身旁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却又是怎样的人?我想你定然是眼见应伯爵的娘子生得美貌,所以便动了贼心,反正你在外面也是手脚不老实。”
“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西门庆府上的小丫鬟。是了是了,庞春梅!”
“妈的,这个毛还都没有长全的小丫头片子,如果让奴家逮到了她,非得给她些颜色瞧瞧不可。”
武松明白潘金莲心中所想,于是便说道:“方才我们在院里,站在我身后那个身形瘦削个子矮小的女子,便是应伯爵的娘子杜慧了。”
潘金莲一愣,不可思议地道:“啊?就那个女子啊?”
武松深深地点了点头。
潘金莲愣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颤笑着道:“瞧瞧,原来那个杜慧就是她!哈哈。这便不可能是你动了贼心!”
武松缓缓闭起双眼,不再和潘金莲说话,很快便就进入梦乡。
之后潘金莲到底是随同他一起睡了,亦或者还是独个玩耍,武松倒也不知道了。
月照柳梢头,繁星濯满天,此时已是当晚丑时。
狮子街,西门庆府上。
自从李娇儿离开西门庆府上之后,西门庆日渐沉迷。
生药铺子里的买卖本就每况愈下,早已不成个体统了。
西门庆终日里恍恍惚惚,近来已然大有精神失常的态势。
因着孟玉楼在与西门庆和离之前,已经有一段日子府上的花销是孟玉楼的银子钱。
孟玉楼毕竟早就已经带着自己的钱财离开府上,如此一来,日子本就过得捉襟见肘,偏生生药铺子里的买卖又糟糕透顶。
府上走的人越来越多,小厮走完丫鬟走,丫鬟走完小厮走。
如此反复,循环不止,令人看在眼里好生心寒。
原本偌大的一片家业,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夜之间竟是彻底败落!
说来也是很可惜,西门庆的父亲西门达当年分明在夹墙之内留下一大笔财宝。
结果却被来到府上做小厮的穷酸小子王潮于因缘际会之下全部偷走。
只见西门庆仍旧不知道菜库夹墙内其实别有一番机密。
此时夜色已然黑透了,吴月娘房中,庞春梅站在她的那张拔步床前整理着行装。
今夜是庞春梅在西门庆府上的最后一夜,到得天色将明时分,她也就该离去了。
望着此地,这是她无数记忆的所在。
遥想当年,她被薛嫂买进府中,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若今夜便要离去,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舍不得。
但这已经是没法子的事,毕竟府中的境况每个丫鬟心中都清楚,再也开不出工钱了。
倘若庞春梅再继续留在府上,对她自己而言着实是一场悲剧。
便在这时,庞春梅的身后传来吴月娘说话的声音:“不能等等再走?”
庞春梅用力将放在床边的包裹紧紧一系,快速回过头去,冲着吴月娘福了福,满脸伤感地道:“咱主仆二人多年以来始终相处很好,春梅从来都没有想过,到头来竟会有这么一天!”
”唉!夫人,春梅当年刚进入府上时还很是年幼,若不是您,您说春梅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又没爹娘照料春梅,春梅岂不是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一旦是受了寒吃了病,那可不就……”
庞春梅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终于再也说不下去,双膝跪在地上,痛哭连连。
吴月娘眼见庞春梅说到动情之处这样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酸,便也跟着哭泣起来。
她慌慌张张的将庞春梅搀扶起身,拉着庞春梅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庞春梅揽入怀中。
轻轻拍着庞春梅的香肩,柔声说道:“当年你在我眼里就是孩子,现如今你虽然长大了,芳龄也有二十岁,但你在我眼中仍旧是个孩子。”
“你走了之后,我在府中可也就没有半点意思了,造化弄人呐,谁能想到有一天咱娘儿俩会这么分别!”
吴月娘将“分别”二字咬得死死的,热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滴落不止。
全然落在庞春梅的面颊之上。
庞春梅娇躯狂颤,抽泣着道:“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春梅决计不会离开夫人身边!可是夫人,您也知道,府中实在是没有半分希望了。”
“老爷他整日里恍恍惚惚,精神都已经……唉!都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尽管您一再说终有一日会重新好起来的,春梅往日里也不敢多说什么,可事情明摆着的,这个家毕竟已经倒了!”
吴月娘心中酸楚不堪,紧紧搂着庞春梅,抽泣着道:“有什么不敢?哪里有什么不敢?咱娘儿俩莫非何时还分出个彼此来了!”
庞春梅不停抽泣,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不分彼此的。”
吴月娘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嚎啕大哭,紧紧搂着庞春梅,哭得声音都已颤抖起来:“今朝一别,何时重相聚?问天,问地,只怕是要等到来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