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武松和潘金莲从卧房里离开之后,一路快步走回李瓶儿的闺房里。
吴月娘正端坐在床前细心开导李瓶儿,李瓶儿憔悴至极,一再地摇头苦笑着。
武松坐到床边,把李瓶儿的玉手轻轻握在手心里,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一定会没事的。”
李瓶儿泪水涟涟,哽咽着道:“自从我病倒下来,你找遍了县内有名号的郎中,凡是颇有些名望和口碑的,都已经为我诊治过了的。”
“结果怎样?到头来不过是无药可治罢了,也罢!唉,到了晚间,我便立下遗嘱也就是了。”
武松心内酸楚,深深惧怕着“金瓶”原书里李瓶儿的结局即将发生。
一干人等在闺房里死熬活熬,终于是将时辰熬到了暮色四合明月初升之际。
李瓶儿躺在床上不言不语,谁知她体内忽然仿佛有一股巨大暖流横冲直撞了一通。
整个人恍若是冬去春来,病症自顾自的消失于无形。
其时,武松等人紧张兮兮地望着她。
只见她身形狡黠,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脸上重新恢复了血气。
一炷香过后,她察觉到了什么,便匆匆忙忙穿鞋下床,命丫鬟锦夏和欢儿端上好酒好菜来,今夜她要一醉方休。
武松,潘金莲,吴月娘三人眼前一亮,见李瓶儿如此,都明白她必然身子痊愈了,均是喜上眉梢。
今夜,李瓶儿原本是打算先将遗嘱立好,等到不日,便是自己的归天之时。
结果却出乎意料,时辰刚到晚上,她身上的病便自行好了。
当晚几人陪着李瓶儿坐在桌前推杯换盏大吃大喝,细究此事,难免就将李瓶儿忽然间大病痊愈了的结果,归在武松今日去花子虚坟前祭拜。
自从李瓶儿大病之后,前前后后整整历经八日之久。
这八日以来府上的每个人,都是把心紧紧的揪着,结果令每个人都是万分欣喜,可视之为奇迹。
武松等几人和李瓶儿坐在桌前吃酒直至翌日三更天,吴月娘在府上睡下,直到天色大亮,她才乘轿离开。
她在与武松道别时,这般告诉武松:“武都头,我家春梅就劳烦您好好照顾了,我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一路乘轿走了。
留下武松独自一人驻足站在温暖春风里。
之后两日,武松随时进卧房里看庞春梅。
眼见庞春梅从早到晚都是一派神采奕奕的模样,他再一结合起当日庞春梅昏迷过去之后发生的种种,终于是明白了。
武松趁着房内左右无人时,坐在床边拿话逗着庞春梅。
时不时的将庞春梅揽入怀中,二人你侬我侬,浓情蜜意,府上无一人察觉。
过了这么一日半日的功夫,柴氏二老已将《伽蓝经》整本拆卸完毕,每一页的经书之上,都没有任何与宝藏相关的蛛丝马迹。
确定从李贤佑手中得到的这部《伽蓝经》中根本没有宝藏,完颜豪只留下区区一列人马在清河县的厢公事所里随时准备通风报信。
率领一众人等,正式撤出清河县,前去临清城,与此番一同前来宋国的寿王会合。
金人一走,清河县便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民生得以延续。
民间的烟火之气回来的很是不易,百姓们人人害怕金妖去而复返,无一日不是在家中储备物资。
金妖一旦回到清河县继续滋扰,他们也就有了万全的准备。
街头熙来攘往,人头攒动,人潮汹涌。
当日,紫石街,王婆茶坊。
王婆站在一楼厅中一再催促着儿子王潮:“你这个不顶用的贼囚根子!干什么都不成,半个时辰之前我便让你速速整理好,结果到现在还在屋内磨蹭!”
“你就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能走了这个大运去西门大官人府上当小厮,全凭我这一口的三寸不烂之舌!你却丝毫都不知珍惜,妈的。”
窝在被子里的王潮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此事也怪不得他,谁让方才他准备下楼去和他娘出门之时,忽然想起他那金莲小娘了?
眼下距离年节那天武松和潘金莲二人故地重游紫石街,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八日。
在这十八日里,王潮几乎无一日不思念那金莲小娘。
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王潮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脑海里总浮现起他金莲小娘的胳膊儿,腿儿,脚儿,脸蛋儿。
甚至就连潘金莲当日随意穿在脚上的那一对大红缎子鞋,都能对他构成十足的魅惑。
他思念起金莲小娘时别无他法,无处泄火,只得是将被子厚厚一盖。
伸手进怀中,来回摆弄不止。
兴许是昨夜看书太晚,忘了干这等勾当,方才他分明都要和他娘出门了的,却忽然间心中一痒。
只得是叹息着将身上的粗布袍子一把脱去,重新躺回到被子里。
此刻他才刚好,经由他娘在下面一再死命催促,他只得是掀被起床,闷头丧气的一路从二楼之上快步走下。
王婆眼见王潮下来了,没好气地一掌狠狠拍在王潮颈上,厉声道:“值不得人疼的狗东西,我骂了大半晌你这才下来,当真是个没来历的贼王八!”
王潮在外漂泊多年,本就已对此生心灰意冷。
奈何他娘每日里都是这般辱骂他,他每次遭骂,都只得是将心思转移至别处。
如此这般,王潮才刚刚和王婆走出家门几步远,那金莲小娘的妖娆倩影便又在他脑海里荡漾开来。
许是惯性所致,鬼使神差一般地,他竟又要将手伸进怀中。
听见他娘一声恶狠狠的咒骂传来,他猛然从臆想中的温柔乡里抽离出来。
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快步走在身旁的他娘。
此时街上春光明媚,来回行人众多,人群里各式各样的貌美女子也有不少。
王潮不敢向她们多看一眼,王婆眼见这美如画的多彩人间,心下其实晦暗不已。
一面向东边狮子街走着,一面耐心告诫王潮:“你去了西门大官人府上,切记定然要少言寡语。”
“你只需记着,咱这无钱无势的底层小民在大户人家里做事,只要做到少说多看四字也就是了。”
王潮满脑子里都是那金莲小娘的倩影,当下只是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王婆的心中仿佛是被人用利刃切成十八块一般,又怎一个生无可恋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