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俞华听到这里,不得不叹服道:“雀鹰,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诗人!”
“不,这首诗的作者不是我,是乌姆鲁勒?盖斯!”阿卜杜勒.侯赛因收起乌德琴,叹了口气:“他现在应该在火狱之中,作为魔鬼的宾客,接受招待吧!”
阿卜杜勒.侯赛因的话让缅俞华有点莫名其妙,原来乌姆鲁勒?盖斯乃是阿拉伯蒙昧时期(即伊斯兰教出现之前)的着名诗人,此人出身贵胄世家,前半生嗜酒吟诗,游乐嬉戏。其父将其逐出宫廷,他便和一群青年朋友四处寻欢作乐,无拘无束;后国内发生叛乱,其父被害。乌姆鲁勒?盖斯得知此事后,喟然长叹:“父王从小把我抛弃,却要我长大为他复仇!”他一改过去的游乐生活,一心为父报仇,后半生都在战争和危险中度过。这在他的作品中也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前半生的作品多半描述了他放荡的游乐生活,对恋人的思念爱慕;而后半生的作品风格大改,充满了悲愤忧郁,判若两人。此人才华横溢,作品中最着名的便是方才侯赛因吟唱的那首,位列悬诗之中。由于其中的内容与伊斯兰教颇多抵触之处,所以先知穆罕默德曾经这么评价他:乌姆鲁勒盖斯是众诗人的旗手,也是他们下火狱的领袖。第四任哈里发阿里更是这么说过:悬诗的诗人没有一起比赛过,否则,胜者必定是放荡王。
“马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阿卜杜勒.侯赛因低声道。
“嗯!”缅俞华点了点头。于是众人下马,给马喂料,贝都因人取出椰枣和奶酪与众人分享,然后他们继续前行,直到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红。阿卜杜勒.侯赛因低声道:“我们必须快一点,赶到前面那个绿洲,否则就会有可能失去坐骑!”
很快,风从西面吹来,热辣辣干燥的风,漫天沙砾。缅俞华赶忙拉起面纱,即使如此,他依旧能够感觉到砂砾拍打在脸上,隐隐作痛。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下爬起,缅俞华感觉到汗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尽管有长袍遮挡,他依旧觉得自己就要被蒸熟了,可举目四顾,没有一点绿洲的影子,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怀疑:“侯赛因该不会在撒谎吧?”
“还有多远?”缅俞华低声问道。
阿卜杜勒.侯赛因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四周,突然伸出向天空指了指:“你看,那是什么?”
缅俞华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用不太肯定的语气问道:“好像是只鹰?”
“应该说是鹞子!有这玩意,我们距离绿洲已经不会太远了!”
阿卜杜勒.侯赛因的回答让缅俞华的怀疑减弱了少许,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棵歪歪扭扭、满是疙瘩的树,树上的棘刺跟树叶一样多。这一次缅俞华不再怀疑了,他从那些当地商人口中知道,在沙漠中遇见它,就意味着离水不远了。
“该波!”缅俞华对一名部下道:“你做个标记,告诉大队,我们距离绿洲不远了!”
“是!”
随着马蹄向前,缅俞华看到了越来越多那种奇怪的树木,他们密密麻麻的长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两岸,强烈的阳光犹如钢针刺着众人,但眼见绿洲就在眼前,每个人都很放松,再度饮马后,大家深深啜饮皮袋子里的水,并用它沾湿面纱,然后上马作最后冲刺。奔过半里格,他们已踏在野草上,经过片片灌木丛,岩石山岭后面,草长得更绿更茂盛,蛛网般的古老渠道灌溉了一行行椰枣林。一名骑士欢呼的跳下马,企图采摘果实。
“住手!”缅俞华喝止住手下,向阿卜杜勒.侯赛因问道:“这些果树应该是有主人的,说吧,我们应该付多少钱?”
“这是真主赐给所有贝都因人的礼物!”阿卜杜勒.侯赛因跳下战马,指着一棵长得最为粗壮的椰枣树:“朋友们,你们可以采摘果实,但不可损害枝干,更不可以破坏沟渠,否则必然成为所有贝都因人的仇敌!”
“没有问题!”缅俞华点了点头,他跳下马,小心的摘下一串椰枣,取下一粒塞入口中,一种久违的甜蜜沁人心脾,他不由得满足的叹了口气:“真甜呀!”
“是吗?”阿卜杜勒.侯赛因笑道:“在你的故乡应该有许多比这更甜美的果实吧?”
“也许吧?但在烈日炙烤下的沙漠中穿行数日,能够吃到的唯有椰枣吧?”缅俞华又吃了一粒,将剩余的椰枣递给阿卜杜勒.侯赛因,问道:“你觉得帕夏还要几天时间才会发现我们?”
“如果运气不是太糟的话,帕夏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快要踏上尼罗河畔的土地了!”阿卜杜勒.侯赛因笑道:“我们走的这条路线只有沙漠中的贝都因人才知道!”
“那如果运气糟糕的话呢?”
“那就遭遇敌人探骑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毕竟这里就是抵达尼罗河畔之前的最后一个绿洲了!”
开罗,帕夏府。
“什么?你的人在沙漠中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巴耶济德帕夏惊讶的问道。
“是的!”贝尔巴斯贝伊长着连鬓的红色胡须,这给他带来了一个“红胡子”的绰号,他低声道:“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是我的人在沙漠里发现的!”
巴耶济德帕夏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堆杂碎,有破裂的陶罐、破裂的皮囊、纸盒碎片,可以在这些碎片上看到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符号,他抚摸了一下胡须:“你觉得这些是我们的敌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