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再怎么下去,孩子的身子骨恐怕顶不住!”妇人叹道:“对了,这里安全不安全,城里找不到这孩子,肯定会派人四处追查的!”
李真得意的笑道:“你放心,这里是我准备了好久的,距离大路很远。而且眼下城里肯定乱成一锅粥了,那些人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咱们!”
“希望如此吧!”那妇人又叹了口气,这时里面传出轻微的哭泣声,那妇人脸色大变,低声道:“只怕是又醒了,我先进去了,若是有牛奶羊奶的,便送点进来!”
听到门内传出的啼哭声和忙乱,李真露出一丝苦笑,口中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快些结束吧,不然就算京城百姓受得了,我也快受不了了!”
天津卫,港口。
他来到甲板上,舰队在他的身后排成两列纵队,大陆在他的眼前缓慢升起,灰白色的烟雾升起,看来这里并不太平,周可成心想,至少情况并不像吴伯仁心里写的那么乐观。
“长须鲸”号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穿越渤海海峡,在她的身后紧随着五十余条大小不同的船只。海风迎面而来,将主桅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即将落入地平线以下的夕阳将天空的流云染成了一片暗红色,这让周可成想起当初在安南时,他的船队冲破了敌人的行列,用霰弹扫射敌人的甲板,鲜血流入河水之中,那河水便与此时的天空一模一样。
“大都督,还有二十分钟船就要靠岸了!”船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可成点了点头。这个船长名叫林怀恩,一张饱经风霜的瘦脸上长着南方汉人特有的褐色眸子,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林怀恩就是那次前往安南时登上自己的船的,十几年过去了,他也从一个学着打绳结的实习水手成为了一条战列舰的船长,无论如何,自己至少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
随着船帆降下,“长须鲸”号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水手们放下船索,由靠拢过来的划桨船牵引向泊位。“长须鲸”号已经有十多年船龄了,由于刚刚经过一次保养,船况还很不错,随着水手的号子声,“长须鲸”号距离泊位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可成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岸边迎接自己的人群,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船长道:“准备一下,送我上岸吧!”
“是,大都督!”
当周可成的双足踏上栈桥,站在迎接者中最前面的吴伯仁赶忙上前两步,敛衽下拜道:“伯仁指挥无方,致使镰成公子受伤,罪该万死,还请大都督处置!”
“伯仁你这是干什么!”周可成赶忙伸手去扶:“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既然当初我允了镰成他上前线,就已经知道有这个危险,怎么能让你担这个责任?总不能说镰成是我的儿子就子弹就要绕着走吧!快起来!”
吴伯仁却不起身,垂首道:“虽然这么说,可毕竟伯仁身居此位,您将亲生儿子交在我手里,实在是无颜见您和由衣夫人!”
站在吴伯仁身后的莫娜听到这里,哪里还站得住,赶忙也跪了下来:“还请夫君治罪!”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不起来,难道要我叫人把你们两个拖起来吗?”周可成叹道:“儿子受伤了我也心疼,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他吧?都起来吧!”
吴伯仁与莫娜对视了一眼,都站起身来,垂手而立。周可成叹了口气:“先去大营吧,把情况向我介绍一下,然后再去看镰成!”
莫娜的大营在距离码头大约两里左右的一处高地上,周可成走进帐篷,在长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示意吴伯仁开始:“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很乱!”吴伯仁低声道:“按照我们的人传出的消息,张端发动政变后,户部右侍郎申时行逃出了京城,来到徐阶的营地。徐阶给他了一支军队赶回北京,半路上申时行杀了张端派来夺取徐阶兵权的传旨者,并利用俘虏骗来了京城城门,进了城。当时张端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控制住守军,猝不及防之下就带着天子想要逃出城!”
“讲重点,天子在谁手里?”周可成打断了吴伯仁的叙述。
“在我的人手里!”吴伯仁笑道:“刚刚得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天子在北京城西直门外的一个村庄里,由我们的人看守着!”
“很好,非常好!”周可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现在京城在那个什么申时行手中?”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城内还是很混乱,街上到处都是乱兵,天一黑就有人公开的撞门进去抢劫,估计那个申时行手头上可用的兵并不多!”
“这很正常!”周可成笑道:“天下事易乱难安,京城那么大,申时行打进去容易,重新恢复秩序可就难了,而且就算有兵也要用来对付我们,而不是放在京城!”
“大都督所言甚是,京城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军事方面是夫人负责,我就不太清楚了!”吴伯仁说到这里,后退了半步,将莫娜顶到前头来了。
莫娜听到这里,不由得腹中暗骂,吴伯仁这摆明了是争功诿过,先是主动承认错误,但谁都知道他其实对中臣镰成受伤的事情是没有什么责任的,毕竟中臣镰成来前线不是他建议的,到了前线后的安排也与他无关,撑死也就是个领导责任,而北方的地下和对敌策反工作都是在他的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而且成果斐然。反观莫娜直接负责的军事工作却没有什么成绩,而且还对中臣镰成的受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两厢比对起来,谁做的好,谁做的差,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