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张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同伴,发现其他人的脸上也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大,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一个俘虏问道。
“当然不是,你看我这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年轻人站起身来:“午饭后你们就可以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当然,如果你们不想离开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修路还需要人手!”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叫严潮生,负责我方的斥候。上头让我想办法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年轻人笑道:“所以我打算把你们释放!”
“释放我们?”
“没错!”严潮生笑道:“你们觉得这仗这么打下去谁会赢?”
俘虏们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个开口询问的俘虏点了点头:“回禀严大人,如果这么打下去你们会赢,你们的补给更充足,火器也更厉害,这么耗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会赢!”
“很高兴听到你们这么回答!”严潮生笑道:“不过很可惜只有你们这么几个人这么想,但如果有更多的北军士兵也这么想,结果会如何呢?”
即便是俘虏中最愚钝的人此时也明白严潮生的意思了,如果一支军队的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己方赢不了,那就真的赢不了了,战争就是如此奇妙的游戏。但张全想的比其他人却要更多一点,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严大人,我们的将主爷不是傻子,他们会预料到这一点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我们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单独看押起来,严加询问的,到时候我们恐怕会把这里看到的一切都说出去的!”
“非常好!”严潮生笑道:“这都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你可以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去,每天的饭食、待遇、看到的战象、还有大炮,正在修建的炮台、道路,等等等等,只要你看到的,都可以说出去,我方事后不会因为这个责罚你的!”
“把看到的都说出去?”
“没错,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反而可以打消你们将主的幻想。而且即便你们回去后就被单独看押,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本以为死去的袍泽好端端的回来了,光这件事情就足够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了,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比你们自己说效果还好呢!”
张全张大了嘴巴,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设下了一个双重圈套,只要他不把这些俘虏一句话不问就全部斩首就足够了,因为仅仅俘虏安然归来就已经包含了足够多的信息了,更不要说营养充足的食物和保暖的帐篷会给肉体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张全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些天南军提供的优厚待遇了。
“对了!”严潮生拍了一下大腿:“皇帝不差饿兵,你们这次回去也算是办公差,所以也是有报酬的,每个人都可以有二十个银币,如果做得好的,事后还有重赏!”
“真的?”俘虏们顿时骚动了,被释放还发钱这种好事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他们也听闻过兰芳社所铸造银币的价值,二十枚银币大概等于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当七八年兵了,这个价钱的赏格,就算是当攻城选锋都足够了。
“当然是真的!”严潮生从几案后面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鹿皮钱袋来,拍了拍钱袋,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俘虏们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聚集在那钱袋上了。
“不过呢,这二十银币的赏钱现在不能都发给你们!”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张全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天下间岂有啥都没干就先发赏钱的道理。
“原因很简单,你们要是带着这么多银钱回去,一旦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当成我军的细作,那岂不是害了你们的性命?”严潮生笑道:“所以呢,每个人只发两枚银币,我会派人带着你们去后面的市场吃酒和肉,找个女人享受享受,剩下的等回来再还给你们!”
帐篷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几乎要把帐篷顶给掀飞了。俘虏们欢呼雀跃,被这个意外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
“太好了!”
“多谢严大人!”
“严大人您真是体谅下情!”
严潮生笑了笑,从帐外叫来一人,将钱袋交给对方:“刘胜,你带着这几个弟兄去后营的市场,让他们好生乐呵乐呵。不过你记住了,午饭前必须回来,所以酒不能喝过量了!”
“校尉请放心,我省得!”刘胜躬身行礼,然后他转过身来向众人抱了个团揖,笑道:“在下姓刘名胜,严校尉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待会到了市场多吃肉少喝酒,别误了正事,在下吃罪不起!”
“刘兄请放心,我们省得,绝不会让你为难!”
一行人出了帐篷,便往后营而去。刘胜谈锋甚健,众人听到十分亲切,不一会儿便熟络起来。张全越听却越是疑惑,因为这刘胜谈吐中显然对九边明军的情况十分熟悉,而且口音带着很浓的北地军话,显然曾经在九边中当过兵,可能还是个小头目,可怎么会在南军任职呢?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问道:“刘兄,我听你的口音倒像也是九边待过的!怎么又在南边了?”
“这位兄弟好耳力!”刘胜翘起了大拇指:“不错,我祖上三代都是在宣大镇吃兵粮的,我自己更是做到了试百户,在军中担任斥候,做了好些年的夜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