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倒是不错!”裕王点了点头:“高先生,我听说京中鞑官子弟身形多半要魁梧高大些,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高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周可成,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他还能从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气味。
“静音道长说你是做药材生意的!”高拱沉声问道:“可我看你双手虎口、拇指上皆有老茧,手臂、肩膀筋肉结实,怎么看也像是武人,莫不是欺瞒殿下,图谋不轨?”
“这厮眼光好厉害!”周可成暗自心惊,脸上却笑道:“这位先生果然好眼力,在下年少时的确习练过武艺,不过这与小人做什么营生并不矛盾。其实确切的说小人做的不是药材生意,而是香料生意!”
“香料?”
“不错,这位先生南洋那边盛产胡椒、苏木、豆蔻等香料,这些香料可以用来调味、也能用来制作香膏、还能用于药材。小人家中便是做这个生意的,但南洋当地盗匪横行,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因此当地人无不习练武事,筑垒自保!小人家中自然亦不例外!”
高拱冷笑了一声:“既然你家已经在南洋数代,落地生根,又有了营生,为何又要返回大明?”
“小人家中在南洋数代不假,可是近些年来有弗朗基人从泰西而来,在南洋筑城而居,四出抢掠。小人家中觉得乱邦不可居也,便让小人先回大明安排,为家中准备一条后路。”
“准备一条后路?”高拱正要继续喝问,一旁的裕王却有些不耐烦了:“高先生,你若是不放心,明日让有司查问一番便是,今日还是先安心让他调酒便是!”
“是,殿下!”高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违逆裕王的意思,退到一旁。裕王向周可成点了点头:“你且放心调酒,只要调的好了,本王自然有赏!”
“是,殿下!”周可成向裕王拜了一拜,起身从带来的木箱中取出十多个瓷瓶来,一一将其打开,屋内顿时弥漫着沁人的酒香,又取出一只的金杯。只见他熟练的从不同的瓷瓶中的倒出液体来,最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枚鸡蛋和橙子,将蛋清和橙汁倒入杯中,用一枚银汤匙搅拌。搅拌完毕之后周可成将杯中的液体倒出一部分,倒入口中品味了一会,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道:“殿下,好了!”
“不是这酒要用雉尾的羽毛调制吗?”裕王好奇的问道。
“回禀殿下,这雉尾酒本是南洋土人所创,他们器皿粗糙,雉尾却是随手可得,所以才用雉尾,倒不是非要用雉尾!”
“原来如此!”裕王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宫女道:“将那金杯拿给我!”
“且慢!”高拱低声道:“此人来历不明,所调制之酒水殿下岂可轻饮?”
“无妨,他不是刚刚喝过了吗?”裕王笑道。
“若是他事先已经服下解药了呢?”
“也是!”裕王一想也是,对那宫女道:“你先喝一口!”
“是,殿下!”那宫女举起金杯喝了一口,过了半响之后裕王见其无视,方才拿起金杯喝了一口,细心品味了片刻,果然觉得香气扑鼻,口中味道分层,回味无穷,与平日里所饮用的酒水大不相同。
“果然不错,你这酒都用了哪些酒水?”
“回禀殿下,小人一共用了十种酒水,蜂蜜、橙汁、甘蔗烧酒、酸葡萄酒、谷子酒、大麦酒、日本清酒、蛋清、还有石榴汁和苹果汁,最后还放了少许的盐和磨碎的胡椒粒提味!若是夏天,放入一些冰块更好!”周可成沉声道:“殿下若是喜欢,小人待会就把调制的比例和步骤抄写下来,献给殿下!”
“好!”裕王将金杯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笑道:“你可还有别的酒水,快一一调制出来让本王品尝!”
“回禀殿下,小人倒是还知道十余种酒水,只是这雉尾酒入口虽然甘甜,但后劲却不小,若是偶尔饮上一两杯倒也无妨,若是喝的多了,只怕对殿下御体反倒有碍!那小人岂不是有大罪于天下!”
“殿下,此人所言甚是!”高拱也劝说道:“今日便就这一杯吧,殿下若想再饮,改日让此人再来就是了!”
“也罢,那今日就这一杯了!你将这金杯还给他!”裕王见高拱也开了口,知道今日无法再多饮了,便将那金杯交给宫女,让其交还给周可成,周可成却不伸手接,沉声道:“这金杯也是小人献给殿下您的,岂有再收还的道理?还请殿下收下!”
裕王闻言一愣,他方才虽然未曾细看,但那金杯杯口直径约有半尺,金杯外壁上用大量红宝石和绿宝石拼嵌出数副画像,手艺之精湛,便是在大明皇宫之中也不多见,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他方才一直把周可成当成一个很有钱的商人,但到了现在他方才又一次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要将这金杯也献给我?”
“正是!”周可成沉声道:“此杯本是古代占城王所有,后占城王都为安南之陈仁宗所破,此杯亦落入安南人手中,后安南黎朝为权臣莫登庸所篡夺,此杯亦落入莫登庸手中!”
“那这杯为何又怎么到了你手里?”
“莫登庸亡故之后,实权为其孙莫敬典所掌,当时安南南边为黎朝遗臣阮淦所占据,其旧将范子仪又起兵作乱,形势颇为危急。小人当时替莫敬典效力,立有微功,这金杯便是那莫敬典赏赐给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