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父亲,严岛之战后好像我们已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吉川元春苦笑了一声:“毛利家想要生存下去唯一的出路就是一心效忠探题殿下了!”
“是呀!”吉川元春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很简单——在周可成手下他们还能保住大部分领地,而如果尼子晴久胜利了,一定会把毛利家斩草除根,换了毛利家胜利了也会这么做,父子二人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那就是显而易见了。
“父亲,我觉得应该向探题殿下禀告尼子晴久可能会对我们毛利家动武的事情!”吉川元春沉声道:“还应该向探题殿下提出请求,让其赠予我们一批火器和火药,这样我们才能坚持到殿下的援兵赶到!”
“你的意思是表明态度?”毛利元皱了皱眉头。
“是的,父亲!既然我们已经向探题殿下交出了人质,那就是殿下的家臣,殿下就是我们的主君。与其耍弄那些无益的伎俩,不如明白的告诉殿下我们的心意!我相信以探题殿下的器量,应该是可以容纳我们毛利家的!”
“元春!”毛利元就笑了起来:“你把探题殿下的器量看的很高呀?”
“不错!”吉川元春点了点头:“父亲,在探题殿下部下里有大明人、有女真人、朝鲜人、弗朗基人、还有南蛮人,也有我们日本人,他的海船曾经航行到我们未曾听说过的国度,在日本之外还拥有大片的领地,而且与朝廷和幕府也有很密切的关系。他既然能够容纳那这些来自遥远国度的人,为何又单单不能容纳我们毛利一族呢?这次对尼子家的战争其实对于我们毛利家来说固然危险,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那如果探题殿下拒绝你的要求呢?”毛利元就问道。
“那就说明探题殿下只是想把利用这次机会将我们毛利家消灭掉,并不具备我等主家的器量!”
“嗯!很好!”毛利元就笑了起来:“元春,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勇猛,但在作为一家之主上还欠缺了一点东西,现在看来我等结论还是下得太早了!”
北京。
“不错,不错,文章有长进!”吴世衡满意的将手中的文章放下,捋了下颔下的短须,对下首垂手而立的吴伯仁笑道:“伯仁,看来你去朝鲜这一趟没有懈怠,来,坐下说话!”
“也是多亏了陈大人的提点!”吴伯仁在下首的圆凳上坐下,笑道:“陈大人说这八股文章,功夫却是在文章之外的,他让我在朝鲜这段时间多看看世道人情,再对照着四书五经想想,自然就有长进。孩儿照着做了,果然也觉得颇有些长进!”
“这就对了!”吴世衡笑了起来:“文章文章,你看的圣贤书再多也是看前人的东西,但是孔圣人、亚圣何尝又有那么多圣贤书读?圣人的文章又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世道人心中来?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陈老夫子这可是把真传给你了,为父这次可是欠了他一个老大的人情了!”
“爹爹教训的是,对陈大人孩儿是要持弟子礼的!”吴伯仁听到这里,心中也十分高兴,他这趟朝鲜之行得到前辈的提点,的确大有长进,自觉在来年的会试中又多了几成把握,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次你在朝鲜有什么见闻?”吴世衡随口问道。
吴伯仁犹豫了一下小心答道:“孩儿这次去朝鲜,看到当地残破的很!”说罢他便将当时自己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叹道:“陈世伯见状,不禁触景生情,吟诵了一首诗: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好一个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吴世衡听到这里,脸色微变,颇有凄然之色,叹道:“几个人为权位相争,只是苦了百姓!”
“爹爹说的是!”吴伯仁叹了口气:“孩儿这次来京都时,看到山东、河北一带百姓皆困苦不堪,觉得比起南直隶,中左所来相差甚远,而这次去了朝鲜才发现当地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我等出外,百姓皆跪拜在道旁,动作稍慢便遭到鞭打,寒冬之日,仆夫多着单衣,手足多有冻疮,士大夫却裘衣厚屡,仆隶成群,长此以往,恐怕有不忍言之事!”
“是呀!”吴世衡点了点头:“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我看你回来的行李沉重的很,想必是朝鲜那边的馈赠吧?百姓如此困苦,却拿出钱财乃收买上国天使,我看那尹元衡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不久!”
听到父亲提到自己的行李,吴伯仁犹豫了一下,他稍一思忖,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敛衽跪了下去:“爹爹,孩儿在朝鲜未经您的允许便做了一件事情,还请您恕罪!”
“什么事情?”吴世衡一愣,伸手将儿子扶了起来:“起来说话便是!”
“爹爹,您请随我来!”吴伯仁站起身来,将父亲领到后院一间厢房门口,对正在门口守候的两名倭人武士点了点头:“把门打开!”
“是,公子!”那武士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房门,吴伯仁向吴世衡欠了欠身子:“爹爹,您进来说话!”
吴世衡皱了皱眉头,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没有说话,跟着儿子进了门,只见屋内堆放着十个笼箱,摆放的十分整齐,箱子上贴着封条。
“这便是你从朝鲜带回来的?”
吴伯仁没有说话,走到一只箱子前,扯开封条,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锁,将箱盖扯开,吴世衡上前一看,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个个银灰色的长条方块,他随手拿起一块,拿到阳光下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