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人,福兴里的马料场是长兴府最大的草料场,不光供应府城所有官马和牲畜冬天的草料,从济州岛运往汉京的马匹路过时的草料也是这里供应的。若是下官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光是存放的豆料和大麦就有四千多石,附近的马场应该还有一百多匹马!”
“什么?”李梁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从书案后面跳了起来:“那所有的草料还有马匹呢?”
“草料被烧,马匹也被倭寇夺走!”
“混账!怎么会这样!”李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了草料,那我们的骑队岂不是,岂不是?”
“不错,冬日野外草木枯敝,若要用骑,就必须要有草料!福兴里的马料被焚毁,那就必须从其他地方调运草料,否则马匹就会不堪役使!”
“该死!”李梁骂道:“负责镇守的官员呢?一定要重重责罚!”
“已经战死了!”李世麟沉声道:“总管大人,倭寇在前往福兴里草料场的途中,还遭遇了我方当地义兵的阻截,经过激战之后方才抵达的!”
“嗯?”李梁也听出了手下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倭寇一开始就是冲着草料场去的?”
“正是!”李世麟答道:“福兴里距离镇城足足有六十里远,除了附近的马场之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毕竟倭寇这么远来也不可能为了抢一些大豆和大麦,烧掉草料场的唯一好处就是削弱我方骑兵的优势,下官觉得倭寇对我方的内部情况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李梁点了点头,半响之后他问道:“那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按照生还的义军所说,这伙倭寇更多使用长枪而不是倭刀,而且火器十分厉害,下官以为应当先探明贼情再说,不要贸然交战。还有,义军与倭寇交战中死伤颇多,朝廷应该给予封赏,这样才能激励军民一心抗倭!”
“有道理!”李梁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依照你说的办,李大人,你方才说的关于倭寇对我方内部了解甚多的事情,本官知道了,就交给你了,要小心,不要弄得世人皆知的,知道了吗?”
“是,大人!”
汉京,尹元衡府。
“李梁打了败仗?”尹元衡斜倚在火炕上,面带笑容:“草料场被倭寇烧了,战马也被夺走了一百多匹,呵呵,他在给朝廷的军报上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这很正常!毕竟这都不过是开始的交锋罢了!”王尧笑道:“他身为大总管,这点小事自然可以压下去!反正只要接下来能够取得大胜,又有谁会在意这次小败呢?”
“不错,现在这些的确算不了什么!”尹元衡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叠好,放入一旁的木盒中,然后得意的拍了两下木盒:“但如果形势翻转,这些就会成为他的索命符!”
“恩相说的是,那李梁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比起恩相您来又算的了什么,且容他得意几日,时间一到就让他知道您的厉害!”
“哈哈哈哈!”尹元衡得意的笑了起来:“希望如你所言吧!对了,开城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家父早已准备停当,共有精兵一千五百,只等恩相的一声号令了!”王尧躬身道。
“一千五百人!”尹元衡点了点头,看王尧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王公子,你家居然不声不响的有了这样一支精兵,又与这些倭寇有这样的关系,看来令尊所谋不小呀!”
“这个——”王尧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恩相有所不知,家父做的这买卖打交道的多为海上强梁,若是不有所防备,只怕生意做不成,性命也搭进去了,绝非有异心。”
“哈哈哈!”看到王尧这幅惊惶失措的样子,尹元衡突然笑了起来:“王公子何必如此?我国豢养家丁义兵的大有人在,令尊乃是开城望族,生意又做的大,豢养千余兵丁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若是这次的事情成了,开城王氏便是与青海李氏一般的望族,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恩相栽培!”王尧赶忙敛衽下拜。两人又说了几句,王尧方才告辞出来。到了外间,冷风一吹他才感觉到背上冰凉一片,一摸都是冷汗。
“尹元衡这厮方才分明已经对我们王家有了疑念,阿爹说的果然不错,这厮是个刻薄寡恩之徒,若是此番让他得了势,只怕下一步就要拿我们王家开刀了!”
开城京。
“山田高国打了胜仗,烧掉了草料场!”阿劳丁沉声道。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周可成笑道:“很好,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我们的计划?”阿劳丁问道:“我还不知道这计划是什么呢?你不会真的想帮那个尹元衡执掌大权吧?”
“我有这么说过吗?”周可成笑了起来。
“那是帮助另外一方啦?”
“我好像也没有这么说过吧?”
“那你打算干什么?”阿劳丁不解的问道:“明年开春你不是就要对付尼子家吗?现在为什么还跑到这里来?”
“切断尼子家与朝鲜的贸易线路也是打击尼子家!”周可成笑道:“而且太早介入西国的地面战争并不好,我们是要作为仲裁者,而不是征服者存在的,如果不让西国的武家们把血流干净,又有谁会接受我们做出的仲裁呢?至于朝鲜这边,情况也是一样,只有当他们的棋子都兑的差不多了,我们这枚棋子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兑子?”
“对!用朝鲜人的血换朝鲜人的血,现在还没开始,但用不着等待太长时间了!”周可成笑道:“王子殿下,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