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很少写信,但经常抄写佛经,那字迹,陆冰清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此时的心情乱成一团。
“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陆冰清紧紧抓着凤知音的手。
她又惊又怕,她高贵的凤府表小姐的身份,绝对不能丢了!
否则,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因为她深深的明白。
太子娶妃,一是看相貌,二是看才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家世!
她是凤府的表小姐,是金陵城知府的女儿,外公是曾经的大都督!
太子娶她,对他将来的仕途多多少少都会有帮助。
可此时她的身份低入谷里,太子还会要她吗?
“别慌!”凤知音双手抱着女儿的肩头,“我们不能乱了阵脚!你外祖母在信上说,罗家老爷是为救凤红羽的父亲而死,这么说,罗家于凤家有恩。老太爷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会忘恩负义的!”
“可外祖母已被外公罚得关起来了,是不是外公就此不要外祖母了?”陆冰清焦急问道。
“就算是你外公关了你外祖母,也不可能休了她,他们二人是当年先皇指的婚,老太爷除非是不想凤府的人过好日子了,否则,他是不会也不敢休妻的。”
只要不休妻就好。
陆冰清心中松了一口气。
“娘,爹知道这件事吗?”
她还担心娘的身份变了,爹会不会嫌弃娘?
“先不要跟你爹说起这件事!以免又生事端。你外祖母的信上说,老太爷也没有将这件事公开,不知他在做什么打算。这样也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娘有什么打算?”陆冰清问道。
“当然是保住我们现在拥有的!”凤知音压低了声音,“老太爷为了一个曾经的下人跟你外祖母翻脸,而那孟昀又是凤红羽以前的车夫,娘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凤红羽搞的鬼!”
“娘还等什么?得给她一个教训才是!”
陆冰清一直不喜欢凤红羽。
想到自己随时会被老太爷公开身份,想到凤红羽会嘲笑她是个护卫的外孙女,她心中又开始不安了。
而且,还有深深的嫉妒。
为什么不是凤红羽的身份变得低下,为什么是她?
。
金陵城,慕容墨的静园。
凤红羽看到韩大在隔壁的屋子里,忙前忙后整理床铺,忍不住问道,“韩大,还有客人来住进静园吗?”
慕容墨几时变得大方了?居然让人住进他的屋子。
就连非常难缠的郑凌风,也才住了一晚,就被慕容墨赶到其他的园子里去了。
韩大皱着眉头,往外面院子里看去,只见慕容墨正缓缓走进了园子。
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是王爷要搬过来。”
“王爷住?”她很是错愕,“为什么?”
“属下不知。”韩大又从凤红羽的屋里,搬出一件件慕容墨的衣物。
凤红羽站在一旁,眯着眼,托起下巴沉思。
难道是慕容墨忽然良心大发现?
两人还没有成婚,就这么住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是有违礼数!
慕容墨已经走进了正屋里,他朝那间小房看了一眼,又走到凤红羽的面前,低着头盯着她的双眼,微微勾着唇角,“是不是舍不得本王搬走?”
小女人的两只杏眼周围,浮着淡淡的青色。
显然,这是没有睡好。
同床又不是一天,她怎么就还不适应?
凤红羽一愣。
“哪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唇角,“我很高兴,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慕容墨:“……”他的确是想让她睡个好觉。
她睡觉太警醒,要是不用点药,只要有他在,她就紧张得浑身绷紧。
跟她说了不会将她怎么样,她仍然一碰就醒。
凤红羽无视他的黑脸,心情大好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了门,一个人滚到了床上,补觉。
自从慕容墨来了金陵,她就没有睡好觉,太好了,慕容墨终于搬走了。
慕容墨盯着她那紧闭的屋子门,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没良心的小女人,她就不想想他为什么搬走?
还不是怕吵着她!
韩大已收拾好了屋子,抬头见自家主子阴着脸,忙小心的回话。
“主子,收拾好了,您看看?”
“嗯。”慕容墨的目光,这才从凤红羽的门上挪开,抬步走进凤红羽屋子对面的小房间。
早先郑凌风用过的东西,全都搬走了,屋中的桌椅床单全是新的。
慕容墨站在屋子的中间,脚在地上的几块青石板上踩了几下。
那张床忽然往一旁挪开了,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地洞。
韩大说道,“属下检查过了,郑世子并没有发现这里,地道口做了记号,只要这块石板一挪开,上面的一层银粉就会落下。显然,这块石砖上,银粉仍在。”
“他要是发现了地道,就不会坦然住在这里了。郑凌风……”慕容墨微眯起眼眸,喃喃念道,“近些日子,他一直赖在静园里,是缠着羽小姐,还是缠着本王?他常常找着借口跟着羽小姐,对她倒还规矩。而缠着本王……”
慕容墨的眸光,渐渐地冷沉起来。
韩大神色一敛,“主子怀疑他住进静园,别有所图?”
“东西搬进了静园里,不得不防。他武功高强,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这间屋子,还是本王亲自看着才好。”
“主子,一早柳清泽来拜访,属下说主子不在府上,他便走了,不过,他留下了话,晚上还会来!”韩大又道。
“来便来,兵来将挡!本王还惧他们?”
韩大点头应道,“是!”
王爷说得轻松,可韩大心中不敢大意,因为这间小屋里的地下,藏着那批税银。
足足二十万两!
万一给人发现了,就是死罪!
银子上面全刻着金陵府字样,那可是铁证如山啊!
他期望从京城来的一批人快点滚蛋,他好将银子搬走重新回炉打造,退去银子上面的字,用起来,就光明正大了。
。
凤红羽窝在床上,眯着眼想着事情,这时,房间门上的门轩忽然自动退开。
她一愣,门被人推开了,慕容墨缓步走了进来。
清亮的眸光不满的着着她,眉尖还微微皱着。
她黑着脸皱眉说道,“王爷,你不是说我们分开睡,互不打扰的吗?”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为什么不能进来?”慕容墨说得坦坦荡荡。
凤红羽:“……”
为什么她跟慕容墨说话,总是说不过他?
慕容墨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他施施然的走到床边。
凤红羽惊得连连往后退。
“王爷,白天宣淫,非君子!”凤红羽一脸的警觉。
晚上被他非礼就算了,白天,绝对绝对的不行!
她一会儿还要出去办事!
被他折腾一番,她还怎么出门见人?
慕容墨居高临下看着她,眯着眼,“本来不想对你非礼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凤红羽:“……”
他长胳膊一捞,将她从床上给拖了下来。
“王爷!”凤红羽要怒了,“说好的,白天不能宣淫!”
慕容墨最近对她吻上了瘾,不将她吻得一脖子青紫,就不罢休。
而且,那一双手在她身上揉揉捏捏,极不老实。
她要出门办事,她不能总是坐在屋子里等着脖子上的青紫消退,也不能总是蒙着面纱。
慕容墨抓着她的手一顿,眯着眼看着她,“小凤凰,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凤红羽一怔,不是她想的那样?
慕容墨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抓着她的手,走进了她屋子对面的那间小屋。
韩大见二人走进来,笑嘻嘻地喊了一声,“主子,羽小姐。”又欢快地跑出去了,走时,还不忘关了房门。
门一关,这便成了一处私密的空间。
凤红羽皱眉,这是换地方了?
“慕容墨,你说过的,等我们大婚……”
“嗯,记着呢。”慕容墨点头,“你这般总是提醒我,是等不及,还是欲拒还休?”
凤红羽扯唇,怎么可能?
慕容墨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
对其他的事情,她自然是信任他的,对男女之事……
在她看过的无数的话本子中,就没有看过哪个故事中的男人和女人滚作一堆,男人还能无动于衷。
慕容墨一直君子者,是因为她有话说在前头,若他敢在大婚前对她逾越雷池一步,她就不嫁了。
因为她的小身板太在太差,全身肉太少,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
她知道慕容墨在忍着,万一哪天忍不住了……
她心头狠狠地一跳。
慕容墨发现了她的异样,见她两颊绯红一片,眯着眼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没什么。你带我来这里……想说什么?”
凤红羽心跳加速,眼神乱闪。
慕容墨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前面,“看那里!”
凤红羽抬头,原来,在她走神的那一会儿,慕容墨已开启了屋子的机关。
只见屋中的床已经挪开了,床底下赫然出现了一个地洞。
“这里怎么会有个地洞?”凤红羽不解的问道。
“很早就有了,前些日子,我让韩大带着人,又修缮了一下。走,带你进去看看。”
慕容墨抓着她的手,朝地洞口走去。
他摸出一粒夜明珠来照明。
幽深的洞口,有一排石阶蜿蜒而下。
“走吧,注意台阶!”
“嗯。”
两人沿着台阶一路而下。
台阶只有十几级,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平坦的地方。
凤红羽往前看去,显然,这不是地洞,而是地道。
她看向前方,问道,“慕容墨,这是通往哪里?”
“城外!”
“城外?”
“对!”
慕容墨点头,牵着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到了一处叉道口,慕容墨带着她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拐弯进了叉道。
才绕过一道柱子,凤红羽赫然看见前方一个地室里,堆着几十口半人高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
“打开来看看!”慕容墨低头温和看着她。
凤红羽迎上他的目光,眸色闪了闪,走向离她最近的一箱子。
箱子上并没有上锁,她轻轻的掀起盖子。
霎时,一道亮光闪过。
凤红羽赫然睁大双眼。
珠玉?
“怎么会有珠玉堆在这里?其他的箱子里全都是吗?”凤红羽看向慕容墨,惊异地问道。
想不到慕容墨的静园里,居然藏着宝藏。
慕容墨点了点头,“有一部分是我曾祖父留下的,还有一部分,便是那二十万两税银,这里的珠玉银两,加起来大约值五十万两银子。”
凤红羽静静地看着他,他在准备银子!
见她一脸的疑惑,他目光微凝看着她,“容王府也有一处地道,同样的埋着一笔银子,在问梅居你住过的那间屋子的床下。金陵城,是我要拿下的第一个城池,银子,自然不能少!”
拿下的第一个池城?
她想起,他离开京城的那一晚,在万福山对她说的话。
他要那座皇宫!
他这是开始行动了?
“京城里,有消息送来。”慕容墨忽然说道,“凤老夫人被你爷爷禁足了,理由是谋害你二哥。”
凤红羽点头,“我也收到了家里的消息,老夫人动二哥,这是自己在找死!”
“老太爷一动手,柳府是不会罢休的!皇上也会警觉起来,所以,金陵城,一定要抢在他们的前头。”
凤红羽静静地看着他,“因为,陆知府是凤老夫人的女婿,而阮府,是凤府大房的亲家。”
慕容墨点头,“凤老夫人和老太爷彻底决裂的话,凤府和柳府就会成对立的两面。那么,柳家会怂恿着陆志昌削弱与凤府是姻亲关系的阮家的势力,说不定会一举除掉!”
凤红羽气息一沉。
这么说来,她要加快速度帮着阮云枫了。
。
慕容墨刚离开,外出打听消息的竹韵回来了。
“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竹韵扬眉一笑,“小姐,罗夫人一来到金陵,马上就去了阮府。”
“哦?她还真是积极,显然,阮通判杀了罗横,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阮夫人那儿怎么说?”
“没开府门,根本没让罗夫人进府。”
凤红羽笑了笑,“阮夫人这是要耍赖呢!卫王做的媒,还写了婚书,她就不承认了?”
“可不是吗?”竹韵撇了撇唇,“那罗夫人一直在阮府的门口叫骂着,阮家就是不开门。罗夫人在阮府的门口嚷了两个时辰,对方不开门,她只好走了。”
“看来,我得帮一帮罗夫人才好。”凤红羽微微一笑。
阮夫人,罗家,都对大嫂虎视眈眈,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竹韵笑道,“是啊,阮家那两姐妹,一直欺负羞辱着少夫人,就该让罗夫人这等刁妇来修理,才会让她们知道知道规矩。”
“阮通判那儿呢?”
竹韵嘻嘻一笑,“有王爷在,阮通判还能有好日子过?杀人偿命,天经地意!金陵府衙门里,已判了斩立决,将文书递交刑部复核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文书就会批复下来,阮通判就得断头。”
凤红羽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
“罗家的人,先放下,我还是先去看看嫂嫂,毕竟阮通判是她的父亲。她又住在阮府里,要是阮夫人将怒气撒在她的身上,她又得有麻烦。而且,阮通判彻底失势,一定会有人盯着阮府这块肥肉!我们去阮府看看!”
“是,小姐!”
两人走到府门处,刚要坐上马车。
有一人打马而来。
他勒住了马缰绳,一个漂亮的落马动作,一气呵成。
“羽表妹,我来了几次静园,容王都说你不在,可巧,我今天路过,就遇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