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元恒眸色一沉,怒喝一声,“带过来!”
“是,太子殿下!”
纵火犯?原来这间库房起火是人为的?
围观的人都吸了口凉气,这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烧太子殿下的东西?
是不想活了吗?
有不少兵差小声地议论起来。
钟述的心头忽然跳了一下,忙拿眼往人群里看去,发现他的护卫左蕴正往他这里走来。
而且,左蕴的神色平静。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困在火场的不是自己的护卫,左蕴武功不差,怎么可能点个火将自己困住?
不过,困在里面没有跑出来的,又会是谁?
两个兵差拖着一个已经晕过去的人走了出来,扔在地上。
“太子殿下,便是这个人,小人在里面清扫时,他就躲在一处角落里,小人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没有死,大约是被烟火熏晕过去了。而且,在他身旁发现了火石与装过火油的牛皮袋子。”一个兵差指着那个拖出的人说道,且捧上牛皮袋子与火石奉上。
沐昆接到手里,递向赵元恒,“殿下,你看……”
赵元恒沉着脸,眯起眼眸,眼底戾色腾腾。
那人穿一身灰扑扑的衫子,头上还滴答着水渍,脸上被烟火熏得一团黑。
钟述与钟淮安正站在赵元恒的一侧,猛然一见那个被兵差拖出的人,两人心中均是猛吸了口凉气。
怎么会是钟府的人?
钟述忙拿眼神向他父亲钟淮安求救,钟淮安暗自咬着牙,狠狠的朝儿子瞪了一眼,真恨不得拍死这个骄傲自大的儿子。
瞧他都干了什么事?
早跟他说做好准备迎接太子,万不可出错令太子失望。
这下可好,居然在失火的地方发现了自己家的仆人,这不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吗?
赵元恒气息一沉,死死地盯着那个被烟火熏得乌黑的男子,冷冷问道,“这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并不是我军营里的人!”
国舅沐昆喝问凤镇川,“凤镇川,说,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管事的?怎什么会让外人进来库房?”
凤镇川正要开口,
钟淮安这时朝钟述冷喝一声,“钟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贼子拉下去杖毙了!”
“是,父亲。”钟述朝左蕴一招手,“来人,将这个贼子拉下去乱棍子打死!”
“慢着!”凤镇川忽然喝道,眯着眼看了一眼钟述,“难道不应该先审问审问吗?”
凤镇川已认出,这人正是刚才被钟述带进营寨的人。
“还审什么,一看便知是贼子!”钟述冷笑,同时,他飞快朝左蕴使眼色。
左蕴会意,飞快出手去捏那仆人的脖子,却有一抹灰麻色的衣袂飘过,手指紧紧地擒住了左蕴的手。“是不是,要听听太子的意思?你们这么做,是在蔑视太子殿下的权威吗?”他冷笑一声。 这人面容虽然骇人,但出手行动间如行云流水的优美,赵元恒眯起眼打了他一会儿。
凤红羽的人?那个丑面车夫?
左蕴心下大惊,只得松开了手。
“来人,拿冷水来将他泼醒!”国舅沐昆朝身后的人喝道。
“是,沐大人!”有兵差回道。
很快,便有人提着一桶冷水往那晕倒的仆人身上泼去。
仆人被凉水一惊,身子一抖就醒转过来。
沐昆朝那仆人喝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快说,如不然……”
仆人呆了一呆,他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待发现自家老爷和公子都在时,他哭着朝二人爬了过去。
“老爷,公子,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小人从公子的营房里出来后,就朝营寨门走去,谁知……”
赵元恒眯着双眼,口中暗暗地磨着牙,声音沉得前所未有的骇人,“你是钟家的人?”
“太子殿下,你听卑职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钟述现在没有时间细问仆人是怎么回事,只得先稳住太子。
仆人也更是不停地磕头,“太子殿下,小人什么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
不知是因为丑面塞的那封信没有塞好,还是他被人拖出来时动了衣衫,此时,钟铃儿写给钟述的信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赵元恒忽然问道。
那仆人自然是认得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大小姐的信不是掉了吗?怎么还在身上?还在这个时候掉出来?
钟述没见过这封信,见仆人的脸色忽然大变,想着大约是不好的东西,忙伸手去抢。
仆人也去抢,但丑面出手比他们二人更快。
“太子殿下,请看!”丑面将抢到的信,递到赵元恒的面前。
钟家的仆人吓得身子一抖瘫坐在地,那头上顷刻间便冒出了冷汗,一张脸死白一片。
钟述与钟淮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不知这仆人为何吓成这样?
赵元恒冷冷的目光朝那仆人扫了一眼,手指飞快的拆开信封看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一片阴霾,眼底更是攒起了熊熊的怒火。
赵元恒袖子一甩,将信扔给了钟淮安。
他冷笑道,“钟将军,本宫竟不知,你的女儿从何处借来的胆子,竟然为了私恨,要毁坏本宫的前程,命人对凤将军下阴手,只为你钟家赢了凤家?而后又让你的仆人一把火烧了本宫的库房?说,谁给你的胆子!”
钟淮安捏着信,钟述站在一旁,两人看着信,脸色也是越来越白,双双扑通着跪倒在赵元恒的面前。
“太子殿下,不会的,小女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假的,有人陷害钟家才会写了一封假信放在这人的身上。”钟淮安辩驳说道。
同时,他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的女儿。
“是真是假,钟将军何不请来钟小姐,当场写几副字来比对比对?”国舅沐昆冷笑说道。
虽然他不喜欢难以驾努的凤家,但钟家人太狂傲,也同样令他不喜。
今天坏了太子的事,他更是厌恶了。
沐昆的一句话,将钟淮安堵得一噎。
凤镇川忽然说道,“太子殿下,臣有话说!”
“讲!”
凤镇川朝人群里招了招手,刚才守营寨门的两个兵差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朝赵元恒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他们是谁?”赵元恒看了一眼两个兵差问道。
“太子殿下。”凤镇川朗声说道,“他们是守营寨门的,就在刚才,这个纵火犯没有太子的手谕,也没有通行腰牌,却被钟述领了进来!这二人可以做证!”
钟淮安此时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误事的仆人,明明给了他腰牌,怎么会丢了?
“钟述!”国舅沐昆冷笑道,“这练军营,并不是你自己家的府邸,进出凭通行腰牌或太子手谕,你身为练军营里的副头领,难道不知吗?”
事到如今,再狡辩下去,只会让赵元恒更是发怒。
钟淮安只得认罪说道,“太子殿下,沐大人,是老臣教子无方,请太子再给小儿一次机会,这库房失火并不是他的责任啊!老臣自会罚小女,这仆人也全凭太子处罚。”
儿子正值大展才华的时候,他只得舍了女儿了。
“太子殿下!”凤镇川忽然跪倒在赵元恒的面前,“卑职有一事想请太子殿下来裁断!”
“何事?”赵元恒看了他一眼。
“我赵军军营里,为将者,说话是不是落地有声,不能戏言?”
赵元恒愣怔,“凤将军,本宫记得你是十三岁参军,在兵营里待了二十年了,怎么现在还来问本宫?当然,这件事,昭毅老将军最是清楚。”
钟淮安不知凤镇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刚才仆人惹了事,小儿有责任,他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说道,“凤镇川说的没错!”
“如此的话——”凤镇川朝钟述看了一眼,“钟述领着这仆人进营寨的时候,卑职担心着贵府的仆人会惹事,不让他进营寨,但钟述却说是出了事他担着。他说了这句话,是不是不能反悔,不能当戏言?”
钟淮安气得一噎,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得下不去,真真将脸憋成了一团青色。
“凤将军,钟述玩忽职守,私自带人进营寨闯下大祸,按军中规矩办!钟家仆人纵火,杖毙!库房的损失由钟家赔尝!”赵元恒冷冷开口,“至于钟小姐,本宫念她只是犯了娇娇小姐的脾气,就不予追究了,昭毅将军自己好生管教着去吧!”
凤家的人个个生得耿直,太难驯服,若再得罪钟家,他这个太子就不好当了。
罚一个钟述就可,再将钟淮安的女儿也罚了,钟淮安难保不会心生怨恨。
赵元恒发了话,又加上证据确凿,钟淮安与钟述再不敢辩驳。
很快,钟述就被人拖了下去。
丑面与军中的人关系交好,他又出了些钱,因此,施刑的人将钟述毫不客气的拖到了营寨的一处操练的空地上,抡起大棍子就打了起来。
而且,下手都比平常要重。
这处地方开阔,很远的地方都看到他在被兵差拿着棍子打,钟述又羞又气,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偏偏兵差们打得重,却打得慢,打一棍子歇一会儿。
这时间一长,渐渐地就聚集了不少人,在远处偷偷地朝这儿看。
真将钟述气得七窍生烟。
打了小半个时辰,二十棍子才打完。
被打得半死的钟述,被钟淮安抬回了钟府。
原以为事情发生在军营,军营的兵士近期又不得随意出入营寨门,他被打的事不会被人知道。
谁知府门前正聚集着不少人。
对着他是指指点点。
“嘿,听说了吗?钟家少爷这是被太子罚了二十军棍!”
“哦,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啊,太子手下不是有两个统领吗?钟少爷是副的,凤三将军是正的。但钟家少爷嫉妒人家凤三将军,命仆人烧了库房,陷害凤三将军,谁知那仆人太笨,放了火没有逃掉,被当场抓住了,还从身上搜到了陷害的证据!”
“原来是这样,钟家人真是不要脸啊,自己没本事升官,就陷害别人!”
“居然敢害凤家人?要不是凤老爷子当年提携钟老将军进军营,有他钟家现在什么事?”
“就是,忘恩负义,白眼狼!”
议论的声音是越来越大,直将钟述气得脸色铁青。
他朝抬他的仆人吼了一声,“都是死人吗?动作快点!”
“少爷,您这身上都是血,从屁股往下,一片血肉模糊啊,动作快了,您会疼的!”管家说道。
“叫你快就快!哎哟,猪头,轻点轻点,想疼死本公子啊!”钟述疼得直冒冷汗。
却又将前方围观的人逗得大笑起来,“身为武者居然怕疼,哈哈哈。”
钟家人心中发怒,却又不敢驱赶,否则便更是做事心虚。
仆人们总算是将他抬进了府里。
钟述又疼又气,一直不停地骂着凤镇川。
钟淮安走进他的屋子,将服侍的人喝退了,看着惹了事被打的儿子冷冷一笑。
“老夫早说过,在老夫还没有当上大都督时,你还没有爬到三品时,就收起你的傲气来!”
钟述不服,“明明是那凤镇川狡猾算计了儿子,父亲为什么要骂儿子?”
“你还有脸说?被算计是你太笨了!眼看到手的荣耀,却被凤镇川一人得了去!”
钟淮安狠狠地骂了儿子后,又往后宅而来。
丫头们见到他怒气冲冲,纷纷躲避。
“去将大小姐叫来!”钟淮安抓着一个小丫头怒喝一声。
------题外话------
今天木有话说……
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