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歌所在的部落坐落在一片茂密森林里的最南端,这里部落众多,且语言各不相通。
三人要去的当铺则坐落在森林最北端的小镇上,到达这里需绕过三五个部落,再湍过一条河,直至看到一面柬埔寨国旗时,也就到了目的地。
年没出过远门,时念歌也不熟悉路,两人一路上就跟着阿婆朝北走,白天赶路,夜晚路过其他部落时就借住一晚,第二天再向北出发。
今夜,三人一如往常留宿在一个友族的部落中。
年趴在时念歌的双腿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中略有不悦:“歌,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到阿婆口中的小镇呀?”
她们三个走了快一周,可这片茂密的树林依旧看不到尽头。
父亲说,这片森林密而深,既是部落的保护罩,也是族人与外界隔绝的一道围墙。
她小时候不知父亲这话的意思,如今真的往外走,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生活在如此原始的世界里。
安全而闭塞。
“我也不知道,”时念歌把换洗的衣物收拾好,笑道,“阿婆说,今晚我们借住的这个部落是最北面的一个部落,或许明天我们就能看到小镇了。”
“太好了!我要看看小镇上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年的汉语讲的越来越好,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听我父亲说,镇上有红纸,还有会跑的物件,我明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去看看大家都怎么在生活——”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低慈的声音打断。
“明天你们俩哪里也不许去,都跟着我,不要乱跑。”
阿婆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些吃食,时念歌连忙站起身扶她,手刚伸出去,却被反握在面前老人长满厚茧的手心里。
老人浑浊而清明的双眼正定定的盯着她。
一时间,时念歌有些不解。
“阿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歌,你是不是和阿途太有什么联系?”
阿途太……
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再度出现在眼前,沉寂许久的心再度猛跳起来。
“阿婆是得到什么消息吗?”
“晚上我和这个部落的首长交谈时,他告诉我这段时间里阿途太的势力一直盘绕在周边村落,时不时就来部落里搜查,说在找一个一年前跳机的女孩……”
“阿婆……”
老妇人双眼浑浊,看向面前强装镇定的女孩,“好孩子,阿婆知道为难你了,可也希望你看在我们部落这段时间待你的态度和礼节,和阿婆说句实话……阿途太这人势力太大,所到之地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若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我们的和平条约尚且能约束住他,可若是真有了什么,只怕是我们族长也不能……”
也不能相抵抗。
时念歌闭了闭眼,强忍住身体里猛烈跳动心脏。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流动。
“阿婆,阿途太在寻找的人,是我。”
许久,一道清丽的女声打破沉寂的平静。
……
窗外的月越发的圆了,时念歌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夜色,心中隐有期盼,夹杂着不安。
她向阿婆坦白了一切。
从自己如何在海城被挟持,到上了飞机,再到跳机,事无巨细。
她知道这样暴露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可她更清楚阿途太的势力。
今夜,她们能这样轻易得知这个消息,只怕部落周围早就有了阿途太的势力,明天她们一走出去,阿途太后脚便能查清楚她们的底细。
面对天真淳朴的年,和蔼的阿婆,友善的族人,她实在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无辜的生命与不顾。
若真有什么,她能单枪匹马上第一次,就能再上第二次。
“歌,睡了吗?”黑暗中,一道身影朝她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