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瑜皱眉,要上去追,魏如临见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生生挣脱了墨麒的纠缠,提剑朝盛怀瑜刺去。
慌乱间,墨麒手中的刀从背后没入了魏如临的腹部,又从他的腹部贯穿而出,带出飞溅的血。qqxδnew
墨麒也有些惊到了,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撞我刀口上了。”
他虽混,却很少杀人性命,檀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算死了,到时候也可以和京兆尹交代。”
一边逃命一边回头望的萧婼看见这一幕,忽然愣住,竟也忘了再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如白纸。
魏如临倒在地上,望着她回头的身影,焦急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嘶哑着喃喃道:“快......跑。”
血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萧婼脸色惨白,发了疯般连滚带爬地又跑了回来,抱住了已经没了力气的魏如临。
萧婼哭喊起来:“不要,不要死,我给你找大夫。”
魏如临扯出一个笑,嘴角的血水流得更多,直接大股大股地涌了出来,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我活不了了......小姐。”
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内脏,又拔了出来,扩大了伤口,此时他的腹部,一个硕大的血窟窿狰狞刺目,萧婼紧紧地捂住那个窟窿,摇头哭道:“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魏如临面色青灰,嘴唇失了血色,哪怕再想挤出一个笑安慰萧婼,也再没了力气。
忽然,萧婼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魏如临听完后,仿佛回光返照,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狂喜,几分悲戚,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她,让她赶紧跑,而自己翻了个身,跪倒在盛怀瑜与檀闻舟面前。
“求求你们,放小姐一条性命吧。”他苦苦哀求。
萧婼见他如此卑微,又看墨麒已经绕道身后,知道已经是瓮中之鳖,恨声道:“别求他们,大不了今日死在一处了!”
檀闻舟叹了口气,盛怀瑜已经撕下里衣的一段,简单地缠绕在手上做了一个包扎。
她捡起了地上的刀,朝萧婼走去,被盛怀瑜拉住。
“闻舟,等等。”
他低声道。
盛怀瑜看了一眼萧婼,又看了一眼她,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檀闻舟挣开他的手,心里以为盛怀瑜心软了,想放她一命,可是檀闻舟却绝对不能。
萧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若是留着她活着出去,一定是个大麻烦。
盛怀瑜没有松手,就在檀闻舟觉得有几分愠怒时,盛怀瑜轻声道:“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檀闻舟愣住。
刀被他拿去,萧婼眼圈通红,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魏如临,转头死死地盯住盛怀瑜,眼中满是恨意,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杀了你的孩子。”
“想不到吧,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啦哈哈哈哈,你忘啦,盛郎,那一夜再凤仪宫,春水泱泱,情意绵绵,你可是对我温柔得很呐哈哈哈哈哈......”
盛怀瑜的身子陡然一僵,檀闻舟看见他的背影顿住,又听萧婼的话,觉得又是臊得慌又是厌恶。
这女人,已经魔怔了,为了给人添堵,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来杀我啊,快点啊,朝肚子捅啊,我死也要看看,你是怎么杀死你自己的孩子的!”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雷,误打误撞给檀闻舟和盛怀瑜一个晴天霹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被提了出来,檀闻舟的心肺之中恍如开了七八十个水陆道场,一时间弄得她心绪大乱。
她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失去的孩子。
那个孩子没了,和盛怀瑜脱不了关系。
原本沉静克制的盛怀瑜忽然眼中满是怒意,萧婼和檀闻舟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记忆里,他总是淡淡的,别人做得过分了,面上也不会立刻发作出来,最多会冷冷的出言嘲讽,却很少这样不加掩饰地将怒气倾泻而出。
这样一个忍耐的男人,却因为萧婼的一句话,丢掉了全部的伪装。
他举起刀,刀起刀落,哈哈疯笑的萧婼被一刀毙命,长刀穿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出血红的刀尖。
风吹落叶,打了个旋落在了地上,归于平静。
檀闻舟走上前两步,轻声道:“好了,我们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京兆尹处理吧。”
盛怀瑜半晌未动,片刻后,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暗哑。
“闻舟。”
“嗯。”
檀闻舟看着他微微颤动的背影,心里泛起酸涩来。
忽然她心里摇了摇头。
这替人可怜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她心里告诉自己,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是脚步还是鬼使神差地迈了过去。
她拿下盛怀瑜手中的带血的刀,远远地扔在地上,又蹲下身子,将萧婼圆瞪的双眼阖上,也不至于让她死不瞑目了。
心里想着,倒是可以让魏如临与萧婼合葬来着,主仆一场,下辈子投个普通人家的胎吧。
总好过把一生葬送在了皇权之中。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失败。”
盛怀瑜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檀闻舟实在不认同这句话,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上辈子,盛怀瑜也不算失败,不仅不算失败,还是大大的成功。
普通人,谁能在科举这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试里,做到凤毛麟角,更别说长得还好看,仕途还顺利,人也活络。
她诚恳道:“为什么这样说,你做得很好啊。”
“你骗我,我就是很失败,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惨淡地笑了笑,眼里了无光芒,仿佛八十岁老人。“若非如此,为何你会这样将我弃之如敝履。”
这话可说得不对,她是否喜欢他,绝对不能作为评判这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盛怀瑜明显是想岔了,可是也情有可原,萧婼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刚才亲手了解的孩子的命,向来心里苦得很。
檀闻舟低下头,眼中情绪不辩:“别这样说,京城里,万千少女喜欢你,我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要紧。”
她仰头一笑,眼中晶莹,似有泪花,再细看,那点痕迹也消失不见:“怀瑜,你会仕途顺遂,也会子孙满堂,我祝你,千秋万岁,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