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杯连着杯里的水都躺在皮椅上,林清满眼震惊的向外看,却只看见安好冲下车之后便直接朝着车后的方向狂奔。
没错,是狂奔。
司机刚才只是在安好跳下车的时候将车缓了下来而己,这会儿却是急忙的的停下。
现在路上这么多车,安好挺着一个大肚子穿的这么单薄的就这么忽然向外跑,司机跟着林清一起忙去追她。
“安好,安好!你怎么了!快回来!危险!”
林清急急忙忙的要去追上,可还是被马路中间来往的车辆阻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好疯了一样的似乎是在追一辆车。
安好一边追着那辆黑色的房车一边有些吃力的喊:“左寒城!左寒城……左寒城!”
房车里,从美国一起调度来的司机平稳的开着车,d坐在副驾驶位正在与国内的某家医院连线通话,正在联络关于左先生回国后的一系列复健和治疗情况。
从美国飞国中国,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左寒城身体负荷早已超出限度,上车之后便一直坐在后面闭眼休憩。
车子继续快速的行驶,没有任何人发现在后面的车流中有一道身影正在努力的追赶这一辆车。
眼见着那辆房车越开越远,安好的体力不支到望着那辆车红着眼睛大喊:“左寒城——”
明明相隔甚远,车中的左寒城却是赫然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身后微有些异样的目光,d回头看了他一眼:“左先生,我们已经从机场顺利回到a市的市区了,我正在联络医院那边,马上送您去医院。”
左寒城却仿佛没有听见d的话,而是神色若有些诡异的看向窗外。
“左先生?”
“有人在哭。”
d一怔,与司机对视了一眼,之后说:“哪里?我们没听见啊……”
天气太过冷洌,车里的暖气充足,车窗上的温暖与外面的冰冷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朦胧的白雾,即使是看向车中的后视镜,也没办法从里面看出什么名堂来,因为后面的车窗也一样是白雾腾腾什么都看不到。
左寒城有一会儿没说话,仅是将本来微敞的车窗又向下落去,同时将身上的薄毯放到了一旁,更靠近车窗的瞬间,那几乎流蹿至心头的哭声和嘶哑一般的呼唤更加清晰的灌入耳里,模模糊糊。
“左寒城——”
“左寒城!”
一声接着一声,因为车窗开的太大了,司机本能的将车速放缓,几分钟后,就在车即将行驶到下一个路口时,d似乎也听见了那道声音。
只是声音淹没在车流里,模糊不清,可他还是听到了。
“左寒城……”安好眼见着那辆车即将开到下一个路口,她跑到有些绝望,满脸是泪的继续拼命的向前追。
“安好!”林清和司机很快就追上了好,因为安好的肚子太大身子太重没办法跑的太快,两人上前就将她拉向了路边:“安好你干什么啊!这地上都是雪,你摔到了怎么办!”
“我看见左寒城了!我看见他了!”安好拼命的要甩开林清的手:“你放开我!他就在那辆车里!”
“安好你一定是看错了!你还有八个星期就要生了,千万不能出事,你听话,赶快和我们回车里啊!”林清用力的拽住她,眼神也向那辆黑色房车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没有看错!只要左寒城在我面前路过,哪怕他的音容样貌都变了我也不会认错!何况他也没有变!他就是左寒城!林清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安好哭着用力甩着她:“你放开——”
林清没想到安好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没能抓住她,便只见安好继续向那个方向跑去。
“左寒城,我知道是你——”
d在车中回头看向左寒城,他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安好真的在这附近也不可能会看见左先生,可是那道声音越来越近……
“停车。”左寒城忽然开了口,声音轻沉,却是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司机忙将车在路口处停下。
安好一边跑一边看见那辆车竟然停下了,当即欣喜的一边抬起手用力抹去眼泪一边继续向那个方向跑。
直到距离那辆车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冰雪中的路面掩盖着下面的冰,她跑的太急,脚下踉跄着骤然整个人直接向地面扑去。
在向地面摔倒的一瞬间,后面紧追而来的林清和司机皆是吓的嗓子都提到了喉咙口。
安好却是在马上扑倒在地面的那一刹那忽然用力的侧过身,没让肚子着地,仅是侧着身摔在满是雪的路面,腰部和臀部的巨痛连带着肚子上的痛楚瞬间侵袭而来,她却是死咬着唇抬起眼看向那个方向。
车门打开了。
d在前方先下了车。
看见d的瞬间,安好更加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满心的激动几乎掩盖住她摔倒的痛楚,双眼本能的坚定又痴茫的望着那个方向。
d迅速绕过车身,举着一把黑伞遮挡着天边飘落的鹅毛大雪,本欲将车中的人扶出来,可是那人拒绝了他的搀扶。
直到左寒城走下车,安好在漂浮的素雪中看见那道身影,只感觉灰暗的世界仿佛一点一点的重现光明。
她看见那个男人接过那把黑色的伞,看见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他穿风衣的样子比他穿西装还要好看,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脸上一点伤都没有,仿佛这么久以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悄悄的去哪个地方度了个假,悄悄的失踪了七八个月而己……
林清和司机也在看见左寒城走下车的瞬间愣在当场,甚至连要赶紧上前将安好扶起来都几乎要忘了。
d知道左总不希望安好看见他的伤,也不希望安好知道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于是也就没有再跟上去搀扶。
风雪中,左寒城执着黑伞,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侧趴在地上的一团身影的方向。
一步一步,仿佛是从天边走来,安好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可是笑意到了嘴边却是直接向下倾斜,她怎么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