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周书然大婚当晚。
于淼如惊天霹雳般,听不到其他客人和他说话,也听不到周管家的招呼,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周府。
漫无目的、机械性地在大街上游走,满脑子都是周五夜宁舒望亲昵的场景。
她温柔的表情,少女怀春的笑容,还有那不同以往的眼神,这些于淼以前从未见过。
她从没有用这样的表情、语气、笑容对他,他没见过但是只刚刚的一眼就知道她爱上了别人。
为什么不是自己呢,于淼笑容苦涩。
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如宁舒望呢,和周家门当户对,关系更亲厚。
脑子里一直在质问这些,清醒而又刺激。
于淼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但怎么用力都能想到周无忧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容。
于是赌气般地走入最近的一家酒馆,进门就喊:“来三壶烈酒,随便几个下酒菜。”
走到角落中的一张空桌子坐下,很快酒菜都上了桌。
一口烈酒入喉,呛的于淼剧烈咳嗽,眼泪都咳嗽出来了。
也不是没有喝过酒,之前和朋友、生意伙伴都喝过,不过也就是聊天吃饭时的调剂,喝闷酒这还是第一次。
于淼只想把自己灌醉,这样就不会再想起那个让自己伤心的女子了。
一杯接着一杯,三壶酒很快就下肚了,于淼已经有些醉意了,眼神眯须,意识飘散。
一抬头见到周无忧竟然坐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看着自己。
于淼瞬间红了眼眶,委屈地说:“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无忧。。。”
说着就想伸手去触摸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手伸出去眼前人影瞬间消散,只剩一片空气。
于淼瞪大眼睛,先是惊奇,然后是失望沮丧。
原来都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当初第一眼就动了情,那个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娇嫩鲜活,连盛开绽放的梅花都掩不住她动人的风采。
然后就彻底入了心怀。
不过都是 美梦一场罢了。
“小二,再来一坛酒,拿个大碗过来。”
小二见这位客官独自一人已经喝了三壶烈酒,看着已经有醉意了,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上一坛。
于淼见他没反应,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上酒!”
小二拿了银子就应下了。
酒坛上桌,于淼换了大的酒碗,一碗接着一碗。
于淼只想快速地忘记,大口喝酒就像喝水一般。
一坛刚喝了一半,整个人就彻底喝醉了,失去意识趴在桌子上。
吓得小二和掌柜的看了半天,见呼吸正常,面色也没什么异样,原来就是喝醉了而已。
幸好于淼提前给了不少银两,几人抬着他去了二楼睡下。
一夜浑浑噩噩。
梦中是周无忧明媚的笑容,爽朗的笑声,在厨房亲自下厨,煎炸烹煮各式各样的美食菜色,摆满了一桌,看着就秀色可餐,令人垂涎欲滴。
周无忧拉着于淼坐下,亲自夹了一筷子伸到他的面前。
于淼欣喜若狂,受宠若惊,兴奋地正准备张开嘴巴,面前突然多了一人。
周无忧夹着的菜转了个方向,送到宁舒望的嘴巴里,宁舒望宠溺地挑起她脸上落下的发丝。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甜蜜,于淼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
对面两人好像这才看到他一样,眼神同步看过来,眼神轻视,嘴角上挑充满了讽刺。
于淼受不了了,抱着头大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激动地叫喊声中,于淼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睁眼是陌生的床幔,原来是在做梦啊。
于淼踉跄地想要起身,刚坐起来,头痛欲裂,宿醉的后果来了。
于淼捏紧太阳穴,没有任何效果。
嘴巴干的厉害,勉强起身喝了两杯茶水,又不管不顾的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头疼已经好了很多。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于淼一时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一路跌跌撞撞地摸索出了房门,下了楼梯才发现是昨晚的酒馆。
“客官您终于睡醒了,睡了整整一天,再不醒我们都要叫大夫了。”小二见他下楼,忙上前询问。
于淼坐到老位置,“给我上些吃的吧,再来一坛酒。”
小二心中嘀咕,这人怕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来这里买醉。
因为昨晚给了银子,小二也没犹豫,很快就准备了一些饭菜,还有酒。
“客官,这是送您的解酒茶,喝了不容易头疼。”
于淼也没有多想,将一碗解酒茶一饮而尽。
这次没有光顾着喝酒,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腹中空空,一边吃一边喝。
酒坛空了一多半的时候,于淼再一次醉倒了,依旧被抬到楼上安置。
就这样,于淼在酒馆里喝了三天,睡了三天,也梦了三天。
他以喧嚣和酒精为伴,试图淡忘那梦中的情景,但梦境的影子仍然萦绕心头。
酒馆里的人来人往,故事交织,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情和烦恼。
于淼的心境沉浸在酒杯中,一直想要摆脱脑海中的那个人影。然而,他的心头仍然被梦中的画面所占据,让他无法释怀。
在这个陌生的酒馆里,于淼想了很多,他想起了与周无忧和宁舒望的过往,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瞬间,却如今成了不堪回首的梦魇。
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想到家人朋友对他的劝告和无奈,于淼意识到,或许是时候该改变自己了。
第三天睡醒,于淼照例下楼吃饭,只不过这次没有再喝酒了。
窗边有凉风吹过,于淼感觉到一丝清醒。
他放下酒杯,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吃完,于淼结账离开。
酒馆的掌柜摸着胡须,笑着对于淼说:“年轻人,人生总会有起起伏伏,不能因为一段过去就放弃未来。你要学会释怀,也要学会面对。或许,新的幸福正等待着你。”
这番话让于淼心头一震。他没有回答,一路默默地品味着掌柜的话语。
之后失望于淼,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性子,每天按时按点去书院,下学后也是待在书房,他基础不差,也是个秀才呢,只不过不爱读书不上心,这些年才没有什么进步。
刘夫人一开始还觉得震惊好奇呢,儿子什么时候转性了?难道是看到周书然去做官,深受激发了?
后来从周夫人那知道周无忧和宁舒望的事情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儿子应该是被这两人刺激到了吧。
刘夫人也没有和于淼提起,怕儿子再次受到伤害。只私下里和刘大人嘱咐过此事,儿子认真读书刘大人自然是第一个支持,所有要求没有不答应的,补品时不时地就往他院子里送。
聪明人读书自然不费力气,自己又肯花时间钻研,在书院中从先生头疼的学生变成不时夸奖的典范。
除了读书这件事情,于淼拒绝了所有的社交活动。
不想和人过多交往相处,更不想看到周无忧。万一碰到了,他真怕自己会再次崩溃。
因此,去书院读书的来回路上,于淼也都选择坐马车。
眼不见,心方净。
第二年恰逢新皇登基,朝廷天下庆贺,开了恩科,于淼参加了秋闱,不出意外上榜成了举人。
转年的春闱会试也通过了,成为一名贡士,跟在刘大人手下当值历练。
每日早出晚归。
刘夫人和刘大人本来还很欣慰,十分为儿子自豪,但是看着周林军和周夫人都抱上了孙子,两人都眼馋的紧。
给于淼张罗了几次相看,没有什么问题,但也都没了下文。
看着他不咸不淡,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刘夫人心中没底,犹豫了几次也不敢开口提周无忧的事情。
以前觉得儿子太过于散漫、吊儿郎当,现在儿子认认真真读书当值,却觉得还不如让他像之前那样生活呢,最起码开心自在。
于淼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枯燥的节奏,每天都是规律而单调的读书、办事,然而,他内心的波澜却远未平息。尽管取得了举人和贡士的资格,但他的心境依旧阴霾不散。
看着周林军一家子幸福美满,他们心中的不安逐渐沉淀成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
一天,刘夫人鼓起勇气,坐在于淼的书房中,试图与他谈起婚事。
“儿子啊,你看,你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了,你可不能总是这样独来独往,以后的路还长呢,咱们家也得有个后继之人。”刘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小心地看着儿子的表情。
于淼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母亲,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儿子自有打算。只是眼下事务繁忙,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刘夫人见儿子态度坚决,只得叹了口气,只能暗自盼望着儿子能早日找到心仪的姻缘。
与此同时,于淼内心对于过去的伤痛仍未释怀。他时常陷入对于周无忧和宁舒望的回忆中,心头涌动着无法割舍的情感。尽管他努力避开社交,但内心的孤独和无助却越发显得深刻。
一天,刘大人从外面回来,满脸兴奋地对于淼说:“新皇下了诏令,想要选拔优秀人才出使西域,开展外交活动。咱们衙门也有一个名额!”
于淼略感意外,心中起了波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眼望着父亲:“机会难得,儿子愿意为国效力。”
其实,于淼想到那个时不时蹦出新奇想法的周无忧,自己出使西域会不会也能接触到很多新鲜的内容吧。
半月后,于淼和使臣一起,踏上了前往西域的旅途。
沿途的风景很美,在西域的辽阔又新奇的土地上,看着广阔的天空,于淼逐渐学会释怀。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情,领悟到世界的广阔和多彩。在这异国他乡,他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发现了新的幸福。
那是偷偷跟着父兄出使,女扮男装的一个小姑娘。
因为出使官员中的年轻人很少,就一直缠着于淼,各种聊天。
整的于淼不厌其烦,甚至故意躲开。
一路的相伴,小姑娘开朗的性格和天马行空的想法经常让于淼震惊,从最初的麻烦到最后的习惯,甚至回来分别后,他还有些失落,觉得太安静了。
已经是成熟稳重的于淼,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找到了刘夫人说了此事。
刘夫人和刘大人见到儿子焕发出新的光彩,心中无比欣慰,自然是兴奋地去探口风,然后找了官媒上门提亲,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于淼看着眼前娇艳红妆的小姑娘,心中感慨万分,又兴奋激动又觉得轻松释然。
生活如同一杯酒,苦涩之后或许会有一抹甜美。
而于淼,终于在新的征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