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眼睛都亮了, 咀嚼的速度加快,很快一块煎饼就吃完了。见他刚尝了个滋味, 满腹的不满足,范雪瑶便又夹了一块给他, 然后将一个清香素肉卷送到他面前的玉碗里。
一道菜吃多了,再好吃都会腻, 换着来才能保持着一开始的美味感和食欲。
素肉卷是用芋头、香菇、黑木耳、白萝卜、胡萝卜、青豆、韭菜、杏仁等做出来的, 外面用豆腐皮包成小巧的圆柱形,蒸熟后浇了芡汁,外形晶莹剔透。口感幼滑, 咀嚼时还很有弹性,味道更是咸甜可口。
楚楠越吃越欢,不知不觉的连自己面前司膳房精心烹调的御膳都没动一下,倒将范雪瑶一个美人殿里的内膳房做的四道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范雪瑶本就不大爱吃宫里头的那口儿,四道菜两人就着饭吃完也吃了个半撑,范雪瑶的习惯是饭后会去院子里晃几圈消消食, 楚楠以前没这习惯,往日里他忙起政事的时候常连饭都忘了吃,哪有时间浪费在养生上?不过现在登基也有三四年了,都步入了正规,生活说不上闲适也算是有些闲暇时间了。
范雪瑶邀他去院里转转, 他就跟着去了, 见院子里的茉莉花开的正娇美, 忽然想起她身上总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戏想道莫不是花仙转世?从花枝上摘了一朵开的漂亮的,亲手簪到她髻上,左看看右看看,末了念了一句:“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范雪瑶脸颊微红的嗔笑了他一眼,摇着碧纱茉莉花罗扇丢下他径自走了。纱衣纱裙勾勒出婀娜的背影,曲线曼妙的腰臀如风中杨柳般徐徐摇摆,那刻骨的随性慵懒的清媚之态引的楚楠目光如钩,几个快步追了上去。
焦渴的等到肚腹不那么涨了,略显急切的拉着范雪瑶回了殿,连澡都顾不得先洗上一个,楚楠就欺上她又亲又摸,好半宿的恩浓情重,终于云雨渐消,喘吁吁的叫水。
外头画屏几人小丫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响动,各个都是小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人也怕被人瞧见自己羞涩的模样。明明很羞臊,却忍不住去猜想殿里头是怎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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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留宫的那一个月里,范雪瑶也与一些采女相好,进宫后范雪瑶除了隔三差五去给皇后请安,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今还没有互相见到过。
范雪瑶没有主动去见那些采女时期的好友的原因,饶是众人私底下怎么揣测,毕竟是猜测,没有人真正知道。可她们没有主动去见范雪瑶的原因,一开始是犹豫,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想多观望观望。
她们都怕一旦行差踏错了日后后悔也再难扭转。
后来则是见范雪瑶受宠起来,怕急急忙忙过去找她,会被人说成是趋炎附势,拍马溜须之人。那多难听,多不体面啊。
不过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范雪瑶丁点主动来寻的意思都没有,又开始害怕时间久了,她们当初那点情谊就彻底没了。总算有人收掇齐整,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了。
范雪瑶是整日里又忙又闲的,听到前面春桃过来通传,说秦宝林求见,问她见不见的时候正在绣鞋面。她记性极好,略一想便忆起这秦宝林是谁了,正是当初同院的那个秦珠媛。她是被封了宝林之位的。
便将刺绣针线的各物件儿一收,淡淡道:“把人引到东次间去。”人径自往卧室走去,她平日里在殿里头都是素面朝天的,除了固定发髻的钗子簪子外很少戴首饰,衣裙也是怎么舒适凉快怎么来。
她身上此时正只穿着一条豆青色绸地的刺绣蜜蜂兰花纹的抹胸,下套粉色素罗裤,外罩一件淡秋香色的薄如蝉翼的轻容纱大袖披风。
这幅打扮像极了晚唐的仕女模样,在晚唐时期,将这罗裤换成罗裙,就连国宴都可上。可在保守的大凉来说,就有些有伤风化了。在寝室里穿穿就罢了,待客?除非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众宫女赶忙服侍她换上待客的衣裙,描眉点唇,又戴上符合她身份的珠翠首饰,方才引着她去了东次间。
素娥与她上了茶果,秦珠媛吃了茶,又上了一碗凉冰冰的饮子,还未喝完范雪瑶就来了。
见范雪瑶在众宫女的拥簇下进来,秦珠媛立即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万福。两人原先同为受选采女,可如今地位相差不说天差地别,也是不小的。一个是正四品的美人之位,位列二十七世妇。一个却是正六品的宝林,属八十一御妻一列。
范雪瑶示意画屏扶她起身,态度不会显得冷淡,也不会过于亲热,这让秦珠媛心里一紧又是一松。只因范雪瑶在外面面前一直都是虽然可亲,性格却不大热情,恬静淡雅的女子。相比起来,范雪瑶态度似乎与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秦珠媛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要是范雪瑶态度再亲热些就好了,她不免如此奢望的心想着。
范雪瑶坐到了宝座上,见秦珠媛额上一层汗水,便叫画屏把院外做事的宫女叫进来给她和秦珠媛打扇,让素娥再去拿些配茶吃的果子来,另外再端两碗冰镇的饮子。
秦珠媛细细观察了一番范雪瑶,最后点着头道:“数月不见,范美人愈发的光彩夺目了,叫我心中好不羞惭。”她说的不是奉承的话,范雪瑶自打进宫承宠之后,身上的气质就发生了一点变化,以前的她娇美,清丽,让人想起天上的皎洁明月。现在也许是破了瓜,由少女成了女人,变得婉约柔和起来。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其实范雪瑶哪里只婉约柔和?她还能妩媚妖娆,柔媚可人,不过这种女性魅力在楚楠面前展露就行了。别的女人嘛,只摆出婉约柔和的讨喜一面就行了,能少拉点仇恨就少拉一点。
“秦宝林说笑了,不过区区两三月,又能有什么变化。不过是着装较以往精美了些罢了。”范雪瑶莞尔一笑,并不自得意满。
秦珠媛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她高兴了,心里一喜,嘴上又甜蜜蜜的说:“衣饰也是挑人的,同样的衣裳首饰换着不同的人穿戴,那就是不一样。美人天生丽质,就是荆钗麻衣也能穿出绫罗绸缎的气度来。”
正要继续吹捧,这时画屏正领着俩小宫女奉上果子和饮子,她便略停了停,待东西上好了才继续道:“其实我原先是不敢来打搅美人的,只是这自打进了宫,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我这实在是寂寥的慌,犹豫好些天,今儿硬是厚着脸皮来寻美人。想着叙叙旧,若是美人不嫌弃的话,往后我也有个来往之处,不至于整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范雪瑶自然不会天真地就信以为真,认为秦珠媛真的只是为了有个说话人才来找自己,若要有个说话的人,就算她宫殿里头那么多宫女不能说,同住一处的妃嫔难道不是个说话的对象?
不过这话说穿了就没意思了,这时代的人都婉约含蓄的很,说话就爱弯弯绕绕的。就是与人不和,就是心里头恨得牙痒痒,也不兴当面撕破脸皮那一套。面上总是和和气气的,才显得端庄,高贵,是个体面人。
所以秦珠媛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敢说,连画屏几人都很清楚。
不过她也不担心,所谓截人也得有那个资本截,她敢确信,就是在她宫里头让秦珠媛和皇帝独处,她也截不去。她倒是想截,也得看皇帝乐不乐意。
微微一笑,范雪瑶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秦宝林也是知道的,本位一向喜静,甚少与人往来频繁的,常来常往的就算了。”
秦珠媛听到这里心里一下子落到了谷底,觉得自己满腔的盘算和期待一下子化为了乌有。
谁知范雪瑶话锋一转,笑着说:“不过宝林若是偶尔想寻人交流一下女红心得,亦或是书画之道,本位还是欢迎的。”
真是山穷水尽无绝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还以为范雪瑶这是彻底拒绝了,哪知道还会同意她来找她?
秦珠媛情绪激动的险些站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兴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幸好她还有自控力,连忙收敛了外露的心情,恢复成矜持有礼模样。
至于范雪瑶说的只能偶尔来?她一点也不当一回事。所谓偶尔,频率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是由范雪瑶自己做主?现在是偶尔,可等她努力让范雪瑶将她引为好友之后,还怕范雪瑶不让她来?以后她想来披香殿多频繁就可以有多频繁!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官家都会来披香殿,只要她来的次数多了,总有一天会和官家相遇。到时候还怕没有承宠的机会吗?她也不奢望像范雪瑶这般得宠,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才华还是容貌都不出众,在众多美人之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可能比登天还难。
只是,只要是人就有追求,她还这么年轻,花儿一样的年纪,实在不想后半辈子就这么守活寡。
她只要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乏人问津,在这深宫内院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入宫以来都快三个月了,第一次侍寝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被招过第二次。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官家招谁侍寝,不是谁能决定的。她曾经也试过想拿钱贿赂官家身边的公公,结果连送钱的门路都没。想巴结高位嫔妃,人家就是想要个盟友,也不可能看上她这么个不出众的。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曾在留宫时相处过一个月的范雪瑶这个“朋友”了。
秦珠媛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复,又在披香殿待了一阵子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她走之后,范雪瑶长出了口气,起身往寝殿走,脸上有着淡淡的倦意。
素娥跟过去,有些不高兴地嘀咕:“这秦宝林也太没眼色了吧,硬拖着美人陪她坐这么久,没看到美人都累了吗!”
“也是深宫寂寞,她先前说的话许是不假的,这阵子真是闷坏了。”让画屏服侍自己脱下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衫裙中衣,重新换上大袖披风,再卸下头上坠的沉甸甸的金钗簪翠,感觉一下子去掉了十几斤的重物,浑身都轻松了。
画屏一边给她系着粉色绸裤的腰带子,一面说:“美人别被她蒙混了,她哪是什么闷坏了,不过是故意做出来迷惑美人的罢了。依奴婢看呐,她分明是借故来亲近美人,盘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诡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