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抬起脚步,小跑着到了姜鹭之的面前。
“四姐?”
眼眶之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雾,姜鹤念还是很努力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四姐,你......你受苦了......”
孟茶央几人随后也跟着进到了院子里。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姐妹两个,她们几个能够明白,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个拥抱能够让两个姐妹知道彼此心中此刻所想。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稍微平静了一些,孟茶央皱着眉头问道:
“四妹妹,你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差人告诉家里?”
比起难以理解,孟茶央更多的是心疼。
她是见过姜鹭之阳光明媚的样子,和现在相比判若两人。
“二嫂,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至少,她不愿意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将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告诉眼前的家人。
姜鹤念握住了姜鹭之的手:“既然说来话长,那我们就回家慢慢说。”
姜鹭之动了动唇,眼神之中的光在这一瞬间忽然全部都消失了。
“念儿,我已经嫁做人妇,贸然回去只会对咱们家......”
“就算嫁出去了,你也永远都是姜家的女儿!”
姜鹤念用力握紧了姜鹭之的手。
想起前世,自己和四姐姐的想法丝毫不差。
会苦苦忍受那些非人的待遇,不就是担心连累家里人吗?
可最后呢?
姜鹤念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四姐!你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回来吧好不好?回来做回那个快快乐乐的姜鹭之,而不是被沈聪如此苛待!”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姜鹭之的眼神之中,带着期盼。
她一直都期盼能够回到家里吧......
孟茶央鼻子一酸:“四妹,不管你将来如何打算,今日都先和我们回家吧。”
她硬是挤出了一抹微笑:“为了能见到你,念儿差点去敲登闻鼓了,你就不要白费了她的一番苦心了。”
登闻鼓?
姜鹭之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四妹妹,”孟茶央知道,她一定还有顾虑,软着语气说道:“你应该学念儿,勇敢一回。”
姜鹤念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姐,不畏惧去敲登闻鼓。
那你也一定可以为了让自己得到应有的尊重,而去赌一回。
姜鹭之茫然的双眼,因为‘勇敢’这一个词,忽然绽放出了些许的光亮。
“好,我们回家。”
姜鹤念握着姜鹭之的手,终于露出了笑意。
“但,我还有话要对沈聪说。”
几人来到前院华庭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姜凌阳近乎暴怒的声音。
“沈聪!我妹妹才过门几年啊?!你就这般对待她了?”
“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和她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上门求亲你对着我爹娘的牌位说了什么!?”
“我祖父信你,我们信你,鹭之更是信你会给她无忧的生活!可你呢?你却给她加注了她从未受到过的伤害!”
“二哥,我......我是有苦衷的......”
姜凌云冷笑了一声:“苦衷?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竟然能让你这般对待自己的发妻。”
花厅内,一时冷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几人也就停下了脚步,等着沈聪的解释。
半晌后,沈聪终于支支吾吾的说话了:“鹭之她进门几年了,却一直无所出......”
姜鹤念眼尖地发现,姜鹭之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脸色身体都有些摇晃。
她握了握姜鹭之的手,对她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姜鹭之一咬牙,闭了闭眼后,再次冷静了下来。
“我娘......想抱孙子了,所以让我纳妾,但鹭之她死活不肯同意......”
“沈聪!”
姜凌阳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而起。
“你好生没良心!”
“成亲之前,是你自己答应鹭之,十年之内绝不纳妾!如今竟然要因为这件事情怪罪她吗?”
姜鹭之苦笑了一下,忽然松开了姜鹤念的手,挺直自己的背脊走了进去。
“鹭之!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了?”
“鹭之......”
姜凌阳和姜凌云的震惊,姜鹤念全然不看在眼里。
此刻,她只死死地盯着沈聪,看着他眼神躲闪,连和姜鹭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沈聪,我只问你一句。”
姜鹭之对着两个兄长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权当解释了。
她冷眼看着沈聪,眼神之中不再有任何的期盼。
沈聪被她这冷漠的眼神惊住了:“什么?”
“如果,我执意不同意你纳妾,你是不是就要任由婆母将我囚禁在那个破院子里?”
沈聪垂下眼帘,迟疑了。
“鹭之,只要你答应我娘,将来我一定会......”
姜鹭之冷笑出声:“现在的事情,你都没有办法做出抉择,更何况将来?”
“我与你相识了近二十年,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看清了你的内心。”
“沈聪,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鹭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沈聪着急想要解释,但姜鹭之却已经转身了。
“大哥二哥,我们回家吧。”
一看到姜鹭之失去了往日的所有光彩,姜凌阳恨不得用自己的拳头招呼在沈聪那张讨厌的脸上。
但被姜凌云拉住了:“先回去吧,鹭之需要安静。”
沈聪几步快走到了姜鹭之的面前:“鹭之,你今日如果就这样跟着他们回去,那我沈家的颜面该往哪儿放?我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放?”
姜鹭之看沈聪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眼前的人,真的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少年郎吗?
“鹭之!你难道真的要逼我休妻吗?”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沈家前院响起。
姜鹭之放下了还在发麻的手,泪眼朦胧。
“沈聪!”
“你想让我给你颜面,但你何时给过我应有的体面了?”
事情到了现在,好像抵达了一处陡峭万分的艰险之处。
姜鹤念冷眼看着脑袋被打偏后,还久久不敢相信的沈聪,彻底失去了耐心。
“休妻?凭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