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马车刚到立德书院的门口,就被正好要进书院的秦子骞看到了。
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他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放不下姜鹤念是真的,可感念陆淮的大义以及姜鹤念的不计较,也是真的。
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愿意去避开不必要的交集,力求不给两人造成任何的困扰。
这也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利用读书的理由,足不出户潜心苦读的原因之一。
只有他强大了,秦家才不会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随波逐流,被人利用,甚至是陷害。
秦子骞本来是准备进书院的,但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姜凌阳之后,才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凌阳,你今日来书院,也是为了妙玄先生......”
一个‘吗’字还没有从口中出来,秦子骞就看到了马车上缓缓下来了一个能令他魂牵梦绕却不敢再去表露心意的人。
姜鹤念一下马车,很巧合地顺着姜凌阳的目光看到了书院门口的秦子骞。
她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扬起了笑容:“秦公子,好久不见。”
秦子骞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姜姑娘,好久不见。”
姜凌阳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尴尬。他尤其了解秦子骞的难处,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在让他不要这样拘谨。
“你小子,来得竟然比我们兄妹都要早!怎么样?找到好位置了吗?”
被姜凌阳这样一带,秦子骞的尴尬情绪瞬间少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心了一点。
“我也才到。”
“那正好,我们一起进去找个位置坐。”
姜凌阳和秦子骞勾肩搭背,走在了姜鹤念的前面。
秦子骞担忧地问道:“凌阳,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姜姑娘她是女子身份,要进书院,可能不太容易。”
姜鹤念跟在身后两步的位置,听到秦子骞的话,并没有露出担心的神情。
“妙玄先生在学术上的造诣,同龄之中少有敌手。他为人更是与旁人不同,最不喜人轻看女子。”
姜鹤念语气淡定,声音温柔:“立德书院今日要想请妙玄先生,就不会将女子拒之门外。”
稍稍一想,秦子骞眉心的褶皱瞬间舒展开了。
“我竟忘记了几个月前妙玄先生还去过祭酒府,不仅和祭酒大人相谈甚欢,还赞赏姜姑娘的才华不输男子。”
话题一打开,秦子骞越来越发现,姜鹤念的身上,总有挖掘不完的美。
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心。
“是妙玄先生谬赞了。”姜鹤念浅浅一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
“可妙玄先生的确说过,你若是为人先生,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这些话,的确是妙玄先生说过的,但也是姜凌阳为了给自己的妹妹铺路,故意说的。
姜鹤念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朝着他甜甜地笑了。
秦子骞看着这样的笑容,一阵恍惚。
她这样的女子,也只能去教孩童了。
倘若有机会进到立德书院这种男子书院当中,就她这容貌和周身的气度、以及说话的软糯和温柔,还有哪一个学子有心听她讲学?
至少,他是做不到心无旁骛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书院门口,秦子骞刚开始还有些紧张,看到门童真的没有阻止姜鹤念进入书院,才真的放了心。
“来得早果然有好处,这位置就靠前许多!”
姜凌阳惬意地坐下,为自己今早的早起而得意。
姜鹤念和秦子骞对视了一眼,都无声地笑了。
书院的小厮上过一壶茶,秦子骞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开了口。
“上一次去见太后,多亏了姜姑娘机敏,你我才躲过了一劫。”
这话说得含糊,姜凌阳根本没听懂,姜鹤念却瞬间明白了。
秦子骞其实很想说,多亏了有陆淮在,才避免了他被太后利用从而伤害到她。
但书院里面人多嘴杂,有些事情还是点到即止为好。
她那样聪慧,一定听得懂他的意思。
抬眼一看,秦子骞果然从姜鹤念的面容上瞧见了淡然。
“秦公子严重了。宫里的是非曲折,岂是你我能妄议的。”
“不论当初是谁被针对,如今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其他,不是我们能去计较的。”
姜鹤念极其隐晦地告诉秦子骞,事情过去就算了。那宫里头的人没有一个是他们能够与之对抗的,这种哑巴亏,目前来说只能咽下去,别无他法。
秦子骞是个聪明人:“姜姑娘所言极是。”
姜凌阳轻咳了一声:“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姜鹤念莞尔一笑:“没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三人顺着声源望去,就见一个男子被人群围在了中间。
那男子白衣胜雪,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头顶,还用一个极其精美的玉质发冠簪着。
再细细瞧上一眼,那如玉般的容颜更是出尘,周身的气度像是天上的皎皎月光,让人不忍亲近去破坏这般美好。
“妙玄先生,听说您准备在京城开办学堂,是真的吗?”
“妙玄先生,开办学堂多辛苦啊!不如您就来小女子家中做先生吧!”
“要来也该来我家府上!毕竟小女子的弟弟天资聪颖,一定能成为先生的得意门生!”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害臊!你们请妙玄先生入府,当真是让他当先生吗?难道不是有所企图吗?”
......
姜鹤念这才发现,原来今天来到书院的女子,远不止她一个人,难怪那门童才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眼见妙玄先生被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姑娘们团团围住,姜鹤念竟觉得好笑。
好不容易脱身来到了前面讲学的位置,妙玄先生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从始至终,他的面容上都不曾露出嫌恶的神情,嘴角甚至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姜鹤念清楚地记得,妙玄先生可是不喜人太过靠近自己,尤其是女子。
但他却能做到临危不乱,更加不会因此恼怒。
在心底深处,她越发地佩服这个男子了。
“妙玄先生要在京开办学堂?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子骞听说了吗?”
秦子骞轻轻点头:“我也是昨夜才听到同窗送来的消息。”
姜鹤念心神为之一振。
开办学堂吗?
她的机会,是不是可以从妙玄先生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