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话音一落,还不等姜鹤念解释上两句,他自己就想起了废太子曾经向他求娶的事情。
再联想到废太子会成为废太子,都是陆淮的功劳,他便眯起了双眼。
即便姜鹤念一直跪在那里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不远处的危险气息。
“你的意思是,阿淮一开始是为了和废太子争斗,才接近你的?”
这个说法虽然荒唐,也算有几分的说服力。
可明帝已经在心里认定了陆淮要娶眼前的女子,不会只是因为和别人争斗。
他做事情向来都是极其有目的性,娶姜鹤念,一定是为了姜白所带来的影响!
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明帝随姜鹤念更加厌恶了一些,认定了她一定在说谎!
“朕,且相信你所言。那你也来解释一下,既然你是被逼无奈的,前几天夜里又为何只身一人去了淮阳王府?”
姜鹤念的身体猛地一僵。
原来,前面说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说出这句话。
只要她的回答前后自相矛盾,就可以认定她为欺君之罪!
戴罪在身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成为淮阳王妃?
看来,明帝对陆淮的疑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只是,这个问题她又该作何解释?
“臣女......”
“自然,是被臣弟请去的!”
姜鹤念还没想好一个合理的解释,身后忽然响起了陆淮那慵懒十足的声音。
姜鹤念不敢转身,只能等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站定。
“见过陛下,太后。”
明帝的语气似乎不太好:“你不是去京郊巡防营勘察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巡防营的主将今日告病假,臣弟只能明日再去。”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明帝的问题给打发了。
一直都知道陆淮是个权臣,是满朝唯一一个敢和陛下对着唱反调的人。可无论听到的流言是什么样的,在姜鹤念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此刻亲身经历了这兄弟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才知道陆淮的一路走来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莫不是听说朕将这丫头叫进宫来,特地赶过来的?”
陆淮双手抱胸,和明帝之间似乎没有一点点的隔阂:“是啊!臣弟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合眼的姑娘,您可千万别把人吓到了。”
明帝没好气:“你一意孤行,还不许朕和母后来替你把把关吗?”
“当然可以!”姜鹤念感觉,陆淮的眼神此刻应该是落在她的身上的。
“不知,皇兄和太后,把关把得如何了?”
把关只是一个托词而已,明帝没有想到陆淮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将话问了出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显得自己不那么狼狈。
太后见此,马上接过了话头:“姜祭酒桃李遍地,家中的孩子,自然是顶顶好的。只不过......”
太后欲言又止,就想让陆淮接话。
然而陆淮一向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见太后说话说一半他也不着急,就这样带着笑意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明明就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但叫太后看在眼里,却百般难受。
就好像,此刻盯着她看的人不是陆淮,而是先帝......
这个想法一出来,太后就被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强装镇定地接着说道:“只不过,哀家听闻,前一段时间秦家公子似乎也时常进到姜家,对这丫头大概也是有些情谊在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太后觉得按照陆淮的性格,总该动怒了才是。
然而她抬眼一看,却见陆淮还是那副眉眼带笑的模样,还时不时地看了姜鹤念几眼。眼神所停留的地方,竟是姜鹤念的膝盖......
“阿淮,你能有自己所心仪的姑娘,哀家和陛下都十分欣慰。只是,这夺人所爱的事情,你看是不是......”
“夺人所爱?”
陆淮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开口,就让太后的心里总是莫名地发怵。
太后自己都不知道,都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为何一看陆淮的那双眼睛,她的内心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先帝。
“太后久居深宫,怎知姜姑娘和秦子骞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太后的脸色一僵,面对陆淮完全不给她留颜面,心里很愤怒。
“怎么说,您和儿臣才是一家人才是。既然有人看上了儿臣所看上的姑娘,您难道不该紧着自家的孩子吗?”
这话在明帝听来,只是陆淮普普通通的应对之语而已。可听在太后的耳朵里,却莫名觉得‘家人’‘孩子’两个词语,被陆淮咬得尤其重。
“你这孩子,净胡说!男婚女嫁的,看的难道不是双方的意愿吗?姑娘家要是不愿意,你还真的能将人绑回去成亲不成!?”
像是生怕姜鹤念被她的话吓得不够惨似的,太后清了清嗓子,故意说道:“你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回京之后,更是被人诟病为胡作非为,动辄打杀朝臣!”
大概是想显示自己作为长辈的优越感,太后说着说着,语气就放缓了下来,嗔怪地说道:“你呀,也该改改自己的脾气和秉性了,否则哪家的姑娘敢托付给你?”
这话,虽然是对陆淮说的,可是姜鹤念也明白其中有近半的话是对着她说的。
太后想要告诉她,陆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脾气和秉性更是常人难以接受的。
趁着现在亲事往前定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太后的这个说法注定是不会被陆淮所认同的。
果然,话音才落下没多久,陆淮就冷笑一声。
“母后这话说的,儿臣就不爱听了。”
“只要有皇兄在一天,有谁敢对本王不敬?”
“儿臣和姜姑娘的亲事,也是经过了姜祭酒点头的,足以证明姜祭酒对于儿臣这个孙女婿是满意的。”
“自古以来,子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姜祭酒都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情了,姜姑娘知书达理,想来一定是会遵守家中的长辈的决定的。”
太后被驳了面子,明显不悦,却不敢把气撒在陆淮的身上,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姜鹤念。
“姜家丫头,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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