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的声音沙哑无比,言语中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我?”
姜鹤念苦笑了一声,最终摇头:“就是因为我的愚蠢,才亲手把整个家里的亲人害到那个地步的,无论我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无法弥补这滔天的过错......”
闭上了双眼,她任由着两行清泪落下脸颊。
陆淮伸手,将她轻轻地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姜鹤念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笨拙却真诚的安慰。
“我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次噩梦而已,梦醒了就什么都不用在意了。直到我在寿宴上见到了废太子,听着他说了和梦中一字不差的话,又被诓骗着喝下了那杯果子酒......”
“梦境里的一切,从那一刻起,就成了我脑海中的一道咒!我不敢冒险地去认为这只会是一个梦,只能全力以赴地去阻止一切发生的可能。”
该解释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姜鹤念的心却因为再次将伤疤狠狠揭开,而百孔千疮。
但是陆淮怀里的温度,好像有能够治愈的功能,让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的安慰。
“别怕!不管是噩梦还是恶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你的家人了!”
姜鹤念的‘噩梦’解释,陆淮没有怀疑,只有心疼。
她这样小小的一个姑娘,竟然独自一人承受了这样多的恐惧和伤害......
可恨他当初还几番算计她,让她不得不多承受了许多的痛苦和压力......
光是想想,陆淮就悔恨到无以复加。
“是!我的仇已经报了!废太子从今以后的日子,将会永无天日!”
在陆淮的面前,她似乎根本就不用刻意去伪装自己的样子,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凭着自己的本心。
陆淮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摆正,狐疑地看着她:“你对废太子做什么了?”
姜鹤念冷冷一笑,毫不避讳地看着陆淮的眼睛。
“这个噩梦,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全部都会变成事实!只是让他丢了储君的位置,实在太过便宜他了!”
姜鹤念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药包:“所以,我就用了一些药物,再用言语不断地去刺激他,让他能‘想起’自己在噩梦中所做的一切事情!”
“我要让他这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之中!永无宁日!”
陆淮的手将她那只拿着药包、却不断在颤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不该这样做......”
姜鹤念面无表情:“王爷现在该知道,臣女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求娶之事,你还可以再做打算。”
“若非律法、若非担心连累家中人,我恨不得亲手挥刀杀了他!而不是只逼疯他这样简单!”
陆淮轻轻地叹了口气:“本王是说,你不该这样冒险。为了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
姜鹤念的怒气,似乎就在陆淮的这一句话当中,瞬间熄灭了。
她从陆淮的怀中坐了起来,双眼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你,不觉得我的解释荒唐,不觉得我手段毒辣吗?”
陆淮抬手为她将鬓边的发丝别到了耳后,他的声音犹如初春的暖阳,能够融化她心底深处的被冰封的心门。
“只要是你说的,本王都信。陆桓罪有应得,就算不是你,将来也会有别人对他动手。怎么会是你心狠手辣?”
姜鹤念彻底愣住了。
那眼眸中的疑惑,微张的唇瓣,清晰地说明了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该被呵护、被疼爱的姑娘而已。
陆淮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将那双唇瓣含在口中,细细品尝......
他轻咳了一声,见姜鹤念的情绪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只能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
“朔州灾情、还有灾民即将入京,会被废太子射杀的这些事情,也都是从你的噩梦中知晓的?”
姜鹤念点头:“这些,都是在梦中发生过的。”
用梦境来作为这一切的解释,似乎很荒唐。但不知为何,陆淮深信不疑。
话题结束的时候,马车适时地停住了。
“今日,多谢王爷。臣女这就先回去了。”
“姜鹤念。”
陆淮握住了姜鹤念的手,眉眼带笑:“从今以后,有本王在,不会再有人敢对你有任何的伤害。”
这算是承诺吗?
姜鹤念点点头,便下了马车。
可她没有想到,陆淮竟然也跟着下了马车,连几步的距离也坚持要送入大门内。
让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她和陆淮往门口走的时候,秦子骞和姜凌阳正好从里面出来了。
四双眼睛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下,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来打招呼。
还是姜凌阳第一个回过神,朝着陆淮就赶紧行礼。
“舍妹去康乐公主府上做客,没想到还要劳烦王爷亲自送她回来!多谢王爷!”
这算是给秦子骞解释了一下姜鹤念深夜出门的原因,也保全了自家妹妹的声誉。
淮阳王斜睨了跟着行礼的秦子骞一眼,并不接话,反而看向了身侧的姜鹤念。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望着陆淮潇洒离开的背影,姜鹤念的嘴角抽搐。
他是故意的!
明明是朝中的权臣,更是人人眼中的奸臣,为什么也总喜欢做这样幼稚的行为,
果然,她转身看向秦子骞的时候,对方的眼中带着几分的探究。
好在,他也算是一个君子,并没有逾矩失礼地开口询问。
“秦公子自便。二哥,我先回去了。”
姜凌阳的心情很复杂,但面上却依旧要保持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嗯,去吧!”
望着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秦子骞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凌阳,你与我说实话,姜姑娘和淮阳王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凌阳掩唇咳嗽了一声:“子骞问这话是何意?”
秦子骞有些着急:“凌阳,我对姜姑娘的倾慕,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她还未心许于他人,我便全力以赴来求她后半生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