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的报应是要来了!”
“什么报应?!这些都不是孤做的!孤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桓眼神躲闪、身体微颤,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和算计,整个人快速地躲到了书案后面,满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姜鹤念。
“姜鹤念!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孤告诉你,就算没有你姜家,孤还有苏家!”
“孤和苏若已经定亲了,不日就会成婚!就算是看在姻亲的份儿上,丞相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更何况,丞相还是我母后的母家人!”
陆桓来回不断地搓着自己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对!孤还有母后!只要孤东山再起,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妖言惑众的贱人!”
姜鹤念冷笑了一声:“哦,忘记告诉你了。陛下口谕,你和苏若既已定亲,不日就会让苏若来东宫陪你一起承受这一切!”
“对了,还有白芷呢!别的不说,齐人之福你现在还可以短暂拥有!”
陆桓大喊:“这不可能!苏若是苏丞相最为疼爱的女儿,不会让她就这样......”
“苏丞相已经向陛下表明了忠心,永远只效忠于陛下!对于你这个废太子,他当然毫不犹豫地丢弃了!”
陆桓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一片灰败之气。
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将身后的一桶画卷撞翻了都不自知。
白色的卷轴散落满地,却无人在意。
“你胡说!你胡说!”
姜鹤念重新戴上兜帽的那一瞬间,好像就已经将压在心头的仇恨纾解了大半。
“我是不是胡说,明日你见到苏若就能知道了。”
“陛下命你禁足在府,我就不打扰你思过了。”
姜鹤念转身之际,忽然停住了动作:“哦对了,你已经是废太子了,从前的那些光环,从今以后再也不属于你了!所以你如果再自称‘孤’的话,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孤是太子!孤就是储君!你这个贱人懂什么!明日孤就能让母后杀了你这个毒妇!”
陆桓已经完全失态了,情绪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姜鹤念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勾起唇角转身往门外而去。
“姜鹤念!你别走!你如此毒妇!孤能烧你第一次,就能烧你第二次......”
身后的门被明月关上了,陆桓的咆哮却还在继续。
可这些对于姜鹤念来说,根本无所谓。
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全部都得到了!
这一世最想要做的事情,终于完成了。
暴雨来得急,走得也快。
抬眼望去,一轮明月在已然洗净的空中发着微弱却不可忽视的光芒。
长廊的一端,陆淮披着月色阔步而来。来到她的面前,朝她身后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里面传来了一阵阵东西被摔落在地的声音。
“想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姜鹤念点头:“办好了。以后,都不必见了。”
陆淮眉梢中尽是温柔:“好,那我们走吧。”
“王爷想要办的事情也办好了吗?”
“办好了。”
陆淮为她将兜帽戴得更加严实了一些,四目相对,听着门后的咆哮声,姜鹤念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陆淮和陆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不能因为元安宁的一句话,而对陆淮产生那样大的敌意。
毕竟这一路的合作下来,陆淮从未做过任何她所不情愿的事情。
即便没有真正地将心里所有的怀疑都放下,但此刻她再看向陆淮时,没有原先那样的抵触了。
陆淮只是惯性地想要将她护好,没想到却看到了那双比明月还要耀眼的双眸,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夜深了,本王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一路无言地来到马车边,但之间的氛围却比先前和谐上了不少。
陆淮的心情也跟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而愉悦了不少。亲自把姜鹤念扶上了马车后,让清风驾车,力求稳妥。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姜府走,姜鹤念和陆淮相对而坐,见他目光灼灼,不难猜到他意欲何为。
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她才缓缓地开了口。
“王爷一直都很想知道臣女和废太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吗?”
陆淮但笑不语。
姜鹤念却明白,这件事情若是没有给陆淮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日后都会被他惦记着。
倒不如趁着现在,或真或假地将事情告诉他,也算干脆。
“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梦境里所发生的事情,会在现实中发生。”
陆淮眸光一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姜鹤念的眼睛转而看向了桌上的烛台,蜡烛上的火苗跟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不断地在摇曳。
“臣女的梦境,成真了。”
不知为何,这样荒唐的话从她的口中得知,陆淮竟不觉得有半点的可笑。
大概是她眼神之中的哀痛和仇恨太过真实了,连他的心都跟着她的情绪抽痛了一下。
“在太后寿宴之前不久,臣女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废太子利用肮脏卑劣的手段,逼得臣女就范,让臣女答应做他的侧妃。”
“臣女不想让家里为难,百般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他。可是成亲之后,废太子没有想到祖父并没有因为和他之间的姻亲,给他行任何的方便。恼羞成怒之下,用莫须有的罪名将祖父送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一想起前世所发生的种种,姜鹤念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哪怕拳头都已经死死地握住了,依然丝毫没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被他算计,赔上的至多是自己的一辈子,总算是能够保住家里的颜面,也不算太亏。但从我点头答应他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我亲手把姜家推进了无边深渊的时候......”
眼眶之中,两滴晶莹的泪水就这样在烛火之下垂落。
陆淮从未见到这样的姜鹤念,心疼之余才发觉就这样简单放过陆桓,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哪怕姜鹤念所说的不过全都是一个梦境而已,他都不忍心让她这样伤心难过,甚至是痛苦。
“兄长被流放,侄儿重病身死,嫂子被欺凌,祖父为保清白自缢在天牢里......”
这是姜鹤念第一次将前世的事情说出口。从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将她一遍又一遍地凌迟......
但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