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阳喃喃地说道:“何止祖父看不明白,连我都有些看不懂她了......”
“公子,您在说什么?”
身旁的小厮已经很努力地拉长自己的耳朵了,奈何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没什么。你让门房的人盯着点,等念儿回来了之后给她准备一把伞,千万别叫她淋雨了。”
“是,小的记下了。”
但对于姜鹤念来说,陆桓已经被废,接下来她只要想想办法,就一定能够让陆桓为了自己前世所做过的孽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家里人的不理解,她不需要解释什么,更加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承受那些本就不该承受的一切。只要时间一久,大家就会慢慢地淡忘掉这一切的。
然后,她就又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安静的生活了。
但事实远没有想象中那样来的顺利。
生活中,总有太多的事情会出乎意料。
比如,此刻正在马车里和她相对而坐的陆淮。
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姜鹤念坐立不安。
“有本王在,你才有机会顺利进入东宫,见到废太子。”
这算是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马车上的原因了。
姜鹤念垂眸点头:“多谢王爷陪臣女跑这一趟。”
陆淮勾唇一笑:“你放心,本王此行还另有目的,你不用觉得内疚。”
“不过,废太子的下场已成定局了,你确定不将你和他之间的实情,告诉本王吗?”
实情?
姜鹤念下意识想要拒绝陆淮的要求,却在抬眸见到他眼中的那一簇光时,忽然想起了他那日所说的那些话。
不过呼吸之间,她改变了主意。
“既然王爷这样好奇,臣女定将其中的恩怨如实相告。权当感谢王爷的鼎力相助。”
原本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陆淮没有想到,这一次姜鹤念竟然点头同意了。
这姑娘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将利益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她会答应将其中的隐情说出来,一定是有某种目的在的。
不过她算计人的样子,倒是和他王府里所养的白狐一样狡猾。
“主子,到了。”
三言两语间,马车就已经来到了东宫外。
姜鹤念扶着车壁准备下车之际,被陆淮抓住了手腕。
她惊愕得瞪大双眼,转头一看,就见陆淮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件黑色披风。
不等她细想,陆淮就已经抖开了披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披风之中。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胸前拉着带子给她系好,并且细心地拉起兜帽,将她整个人都裹了个严实。
“东宫虽然今非昔比,但陛下的耳目还是在的。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姜鹤念这才从他的温柔和细心之中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多谢王爷。”
陆淮低笑了一声:“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关系,你我之间也不必如此客套。”
姜鹤念下车之际,匆忙补上了一句:“礼不可费。”
一下马车,姜鹤念不禁感叹,陆淮说得今非昔比,到底还是没有把东宫如今的满目疮痍说清楚。
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东宫门口就已经一片萧条了。
她跟在陆淮的身后,一步步地进了东宫,然后顺利地穿过了长廊和假山,来到了一处寝殿的门口。
“滚!孤都说了!孤谁都不见!!”
门都尚且还没有打开,里面就传来了陆桓气急败坏的吼声。
陆淮侧颜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见她双眸之中明显有某种异样的光在闪烁着,心下微动。
“你进去吧,明月会在门口守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她。”
姜鹤念刚刚还在想着自己该如何找到一个可以和陆恒单独说话的机会,不想,陆淮竟然善解人意到这个地步来。
“那你呢?”
话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失礼了。
堂堂王爷,想要去哪里,何须向她解释什么?
“抱歉,是臣女......”
“方才在马车上就已经告诉你了,本王过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不等姜鹤念多做解释,陆淮就眉眼带笑地开了口。
他抬手就将她的兜帽拉得更加严密一些:“进了东宫,这里面基本上就全都是本王安排的人了。所以,无需有任何的顾虑。”
望着陆淮离开的背影,姜鹤念睫毛轻颤,内心一阵异样的感觉正在骚动......
陆淮在她心里的印象,好像离他一开始的样子越来越偏离了。
她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抬手推门而入。
“滚!都给孤滚出去!”
“哗啦!”
“姑娘小心!”
姜鹤念才踏过台阶,就听见了陆桓的一声怒吼,接着就是一个茶杯在她脚边碎开的一幕。
寝殿内没有点灯,青桔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姑娘护在身后,一步步往里走。
“你们这些狗奴才!孤都说了谁也不见!你们是听不懂......”
陆桓似乎没有任何的耐心,随手抓起手边的砚台就要往门口砸去。
在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僵住了。
错愕的神情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持续多久,转而被狂喜替代掉。
“姜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桓随手就将砚台丢在了桌上,还拉开了一旁的椅子满脸惬意地坐下。
“孤还真是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来见孤。怎么,是被陆淮抛弃了,所以才想起孤曾经的好了?”
借着月光,姜鹤念终于将眼前的人看了个清楚。
头发散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蟒袍更是褶皱脏污的不像话。
如今的陆桓,哪里还有当初那逼迫她嫁给自己的狂妄和得意?
当然,更加没有了前世那居高临下,面对她的苦苦哀求都不为所动的高高在上。
“不是你让白芷来给我带话,想要见我一面的吗?”
姜鹤念装傻充愣,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陆桓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一声。
等他重新看向姜鹤念的时候,眼底满是阴沉的算计。
“孤让你来,你还就真的来了?姜鹤念,孤是该夸你听话呢,还是说你愚蠢?”
“不过,你的本事和诡计倒是不少,连东宫都能混进来,简直让孤刮目相看!”
每听着陆桓多说一个字,姜鹤念心里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就会多增加一分。
“你让我来,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还是快些说吧!”
陆桓抬眸盯着姜鹤念看。
明明才有一段时日未见,可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姜鹤念的变化。
不仅仅是在容貌上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娇媚,更多的是在她的态度上。
少了几分软绵,多了许多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