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也许信件送出去之后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也好过现在听着陆淮阴阳怪气的语调,扰得她心神不宁。
“臣女要说的是关于朔州灾民的事情。王爷如此睿智,也去朔州实地查看过了,一定能够猜得到灾民接下来会这么做。”
陆淮没有说话,刚才的闲适已经被审视所代替,一双眼睛在烛火之下显得深不可测。
姜鹤念顶着巨大的压力,把自己想好的说辞一并托出。
“太子心狠手辣,在朝堂之上又被王爷那样毫不留情地指责过,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一定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善后’。”
姜鹤念不是没有担心的自己的这些话会引起陆淮的怀疑,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些灾民能不能活命,关键就在陆淮的身上。
陆淮的眼神越发幽深,特别是在盯着姜鹤念看的时候,还带着冷漠的审视。
“那依你看,太子会采取何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姜鹤念没有迟疑:“不让事情败露的最好办法,往往都是杀人灭口。”
陆淮缓缓坐直:“你的意思是,他要杀了那些进京的灾民。”
“王爷应该知道,照太子的为人作风,他的确会做这样的决定。”
姜鹤念言语间的肯定,让陆淮再一次对她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你对太子如此了解,可不像从前所说的不熟识。”
姜鹤念睫毛轻颤:“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陆淮久久没有说话,导致姜鹤念根本就不确定他是不是相信了自己的那些话。
“猜测着太子的下一步举动,也是姜姑娘偶然间突发奇想、或者又是哪个高人指点的?”
陆淮的怀疑,反倒让姜鹤念卸了不少的紧张感。
明面上的怀疑,总比背地里两面三刀的猜测要好上许多。
“王爷,臣女所言之事到底从何处得知,应该不是当务之急。目前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去印证一下臣女的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吗?”
陆淮却好像没有听出姜鹤念的逐客之意,眉宇间还染上了探究的意味。
“姜姑娘,本王发现你身上的秘密可是越来越多了。连本王都不曾料到的事情,你一个闺阁的女子,竟然能预知先机,实在让本王意外。”
“你想要让本王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本王询问你一下消息的来源,可有不妥?”
“污蔑当朝太子的罪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本王虽然是人尽皆知的奸臣,多被骂几句也无伤大雅。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去陪你玩儿。”
陆淮说着说着,眼底还带上了一抹恶趣味。
“还是说从一开始,姜姑娘就是太子的人。你和本王之间的‘阴差阳错’其实也是你们导演的一出好戏?为的就是让本王对你没有防备之心,然后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到了污蔑太子、祸乱朝纲的死罪上?”
姜鹤念闭了闭眼,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现在不仅陆淮要怀疑她了,连她都想要怀疑陆淮的居心了。
他真的是和她在合作吗?确定不是想要活活地气死她吗?
“王爷,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就当臣女没有说这些话,没有必要在这里不断地试探什么。”
“臣女今日就在这里和你重申一遍,臣女和太子之间并无半点的瓜葛,只有必报的仇!”
“另外,臣女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王爷昨日的时候还和臣女说过,王爷是那种把个人恩怨放在家国大义之后的人。总不能才一个晚上过去而已,您就变卦了吧?”
陆淮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在本王面前你倒是伶牙俐齿的,那日在东宫怎么不见你用这样的态度去回应太子的滥情?”
姜鹤念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明明就是在说朔州灾民的事情,怎么就又扯到了这些事情上了?
并没有半分的客气:“臣女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更是看不得无辜的百姓丧命,这才多说了一些。王爷如果非要觉得臣女居心叵测,就权当今夜没有见过臣女便是了。”
陆淮登时就噎住了。
关于太子已经在暗中准备要对那些难民出手的事情,他已经查到一些了。
可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被他拿捏到了证据,陛下也一定不会因为这些没有发生的惨剧而去废黜太子,从而动了所谓的国本。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向来怼天怼地无人敢反驳,今天竟然连眼前的小女子都说不过。
陆淮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和本王怄气吗?”
姜鹤念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该有的尊卑和疏离。
“臣女不敢。”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但是脸上明显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这性格,倒是和本王所听闻的南辕北辙。果然如同所说的那样,传闻不能尽信。”
姜鹤念已经疲于再和陆淮这样斗嘴下去了。
消息她已经送到了,至于他要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和她已经没有一点的关系了,也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只是,无论两人的对话有多么的不愉快,她都始终相信陆淮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的。
“臣女要说的话已经全部都说完了,更深露重,王爷慢走。”
陆淮就这样盯着姜鹤念看。
她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刚那样剑拔弩张。可是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
陆淮便知道,她还在因为他刚刚那几句问话而生气。
几乎没有多想,陆淮就起身想要去姜鹤念的面前。
可他每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大有一种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陆淮本想笑话两句的,却不知道怎么了,话到嘴边了之后,就完全变了意思。
“方才的那些话,都是本王逗你的。”
“你若真是陆桓的人,也就不会这样小心谨慎地让本王亲自过来一趟了。”
“你今日的用心,本王记下了。等灾情解决好了之后,本王自会送上厚礼来感谢你今日的提醒。”
姜妤摇头:“多谢王爷的好意,臣女不需要您的感谢。”
只要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淮有些不耐烦地将眉毛皱了起来:“你是在怪本王没有给你记功,或者是在陛下面前提及你的功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