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本王虽然被人称作奸佞之臣,但是万千百姓面前,个人的恩怨算是不值一提。”
陆淮眼眸深深,姜鹤念根本瞧不清楚他眼底的那一层森然带着多少的威胁之意。
“你方才的所言,最好都是真的。你若是因为个人的恩怨,敢动不该动的心思,本王的手段你多少应该听说过一些。”
姜鹤念蓦然攥紧了袖子:“王爷真是高看臣女了,臣女人微言轻,想要的也并不多,您口中的家国大义,臣女从来没有任何不敬畏之处。”
“臣女这里可没有王爷想要的答案,王爷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请赶快回去吧!”
说着姜鹤念毫不迟疑地起身站在了一侧,送客之意不能更明显了。
微风钻进窗户缝来,扬起了她满头的青丝和臂上的广袖。
她大概知道陆淮是被一些有心之人故意扣上了奸臣的帽子。但是今天,她才真正看到了他为了家国大义可以放弃一切的坚决。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忍受被他随意污蔑和威胁。
陆淮盯着姜鹤念脸庞上的淡漠,心下有些后悔。
他刚才情急之下所说的话,一定让她误会了吧?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而已,方才的那些话,可能真的说重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陆淮最终还是起身了。
在路过姜鹤念的时候,轻声道:“你放心,本王下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一定会事先告知你。”
姜鹤念:!!!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陆淮的这句话,可是陆淮却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眼见那扇窗户在顷刻间又被重新关上了,姜鹤念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咬牙切齿。
她前两日竟然还昧着良心和祖父说,陆淮是正人君子!
如今想想,她很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不管其他事情怎么样,单单是夜探女子闺阁这件事情来说,他只能是被称作梁上君子!
“姑娘?”
“睡觉!”
青桔有心想要询问两句,可姜鹤念明显不这么想,上床之后不仅倒头就睡,甚至还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蛋。
青桔有些懵,不过很快她的脸颊上就带着几分的笑意。
她家的姑娘原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老成啊!这样使性子的姑娘,好像也可爱得紧呢!
第二天中午,姜凌云火急火燎地进了姜鹤念的院子。在姜鹤念惊愕的表情下,一连喝了好几杯茶。
“大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念儿,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出大事情了!”
“出了什么事情了,大哥竟然急成这个样子?”
姜凌云坐到了姜鹤念的对面:“今早,淮阳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收到了朔州水患十分严重,百姓不仅流离失所,甚至连起码活命的条件都没有!”
“淮阳王当朝指责太子,怒斥太子德不配位,要求陛下废黜太子之位,然后派遣更加得力的人去朔州治理水患!”
这倒是像陆淮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苏丞相第一个站出来,指责淮阳王无中生有,祸乱朝纲!妄想动大齐的根基,居心叵测,甚至......”
姜凌云觉得今天的事情完全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至少他是没有想到淮阳王竟然敢公然让陛下废黜太子。
这种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甚至说淮阳王狼子野心,想要让陛下和太子之间离心,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饶是姜鹤念因为前世而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没有想到苏家为了保住太子的东宫宝座,竟然这样豁得出去。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灾民了,照淮阳王所说,那些灾民很有可能在走投无路之后,会大批来京城避难。但满朝文武却少有人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陛下也......”
说着说着,姜凌云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之意溢于言表。
姜鹤念也跟着沉默了,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情。
上一世,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命丧在京城外。
可这一世她还有余力,一定会想办法让一些无辜的人躲避这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她生而为人,实在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人微言轻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可陆淮却不一样。
凭借他的身份和实力,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至于他会不会去做,姜鹤念竟发现自己不曾有过半分的怀疑。
等姜凌阳离开了之后,姜鹤念立刻来到了案前,让青桔研墨。
提笔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到自己昨夜才和陆淮有过不愉快的谈话。
只是,和万千百姓的性命相比,就像陆淮说的那样,个人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服软就服软吧!
她又不吃亏。
大致地将太子即将对那些难民进行射杀的事情写出来了以后,姜鹤念却皱起了眉头。
在青桔惊愕的眼神之中,她抬手就将刚刚写好的信件放在烛火上烧尽,看着最后一点白色的纸张被黑色的灰烬代替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青桔,你去淮阳王府跑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想要见王爷一面。”
“是,奴婢这就去。”
入夜,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出现方式,姜鹤念又和陆淮在自己的闺房内见面了。
唯一不同的是,姜鹤念这一次知道陆淮要来,所以衣着整齐地坐在那里等他。
陆淮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眉头几乎都要拧巴在一起的姑娘。
一日来的疲惫,竟然只是因为见到了她而消除了大半,陆淮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和旁人不同。
“深更半夜邀请男子来自己的闺房。姜姑娘,你这算是对自己信任,还是对本王信任?”
姜鹤念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根,忍住想要回怼回去的冲动。
“臣女猜想王爷日理万机,定有处理不完的公务。那正好,等臣女说完了事情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陆淮一扫疲惫,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事情都还没说,这就要赶人走了?向来都是本王对旁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本王说话的人。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从陆淮进门的那一瞬间,姜鹤念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