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婉莹僵硬的表情又怎么能逃得过程耀祖的眼睛,他虚假的笑意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特别是看到听雨在一旁警戒的眼神后,那种骨子里的自卑又重新冒了出来。
程耀祖迈开脚步,朝着邱婉莹的方向靠近了些。
听雨有些紧张,想要上前横档在二人中间,却被邱婉莹一把按住。
“无碍。”
听到明确的指令后,听雨才重新退后。
程耀祖逼得有些近了,直到二人的足尖都快抵到时,才堪堪停下。
本就焦灼的气氛,更加紧绷了起来。
程耀祖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得上是陌生的女子,脑中思绪翻腾。
他的夫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变得如此冷漠。
邱婉莹倒是不惧他的审视,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人猜不透。
“你说得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程耀祖不想继续和她打太极,猜哑谜,干脆直接单刀直入。
“这里是原来招待外客的别院,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听说过我们府里有来客人,并且还留了宿啊?”
“还有,早上我吩咐过听雨,叫她提醒你,等你醒来以后来寻我。”
“我左等右等,就是迟迟不见你的身影,可没想到你们主仆两却往这里头钻,奇怪得很呐。”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住得何方神圣,能够让我的婉娘撇下夫君,专门来看望。”
面对着程耀祖暗含他意的质问,邱婉莹倒是没有多加迟疑,干脆利落地回复道。
“你未免想得有些多了,家里没客人,我也没有来看望谁。”
“只不过是有些无聊,到处逛逛罢了。”
“左右不都是我邱家的地盘,我走到哪里,不都可以?”
说完这话,邱婉莹像是找补般,再补充了几句。
“想来是夫君近来累着了,才会敏感多疑。”
“若你的心里依旧存有疑虑,大可自己进去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反正我也不会拦着你。”
程耀祖看着邱婉莹坦然自若的神色,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她?
可是一回想到听雨那凝重的神情,以及匆忙的脚步。
程耀祖的这一颗心,就安稳不下来。
本想装作慷慨的大丈夫形象,挥一挥衣袖说声无事便罢了。
可左右敌不过自己心头的疑虑,还是选择进去看一看,图个安心。
“既然婉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便进去瞧上一瞧。”
迈步时,程耀祖特意观察了这主仆二人的神情。
邱婉莹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而一旁的听雨,面上虽然在极力地伪装镇定,可眼神中的慌乱却暴露她内心的紧张。
程耀祖笑了笑,可一转身,那笑容就瞬间隐去。
他倒要看看,这别院里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看着程耀祖的身影没入房门,消失在视野中。
听雨有些着急,贴在邱婉莹的身侧不安地小声问道。
“小姐,真的没事吗?”
“那位程小姐,她的踪迹真的不会被姑爷发现吗?”
邱婉莹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听雨毛茸茸的小脑瓜,安慰道。
“你这小丫头,未免太看得起你那个姑爷了。”
“他肉眼凡胎,五感迟钝,怎么可能发现得了端倪。”
“说白了就是个睁眼瞎,平常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懒得找,还指望着靠那一双眼睛找什么东西。”
听雨回想起,平日里的程耀祖总是对琐事视而不见。
明明东西就落在他跟前,可要是与他不要紧的物件,就得硬生生地等别人来捡。
除非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否则他全当看不见。
“也对噢,那程姑娘的身上也没挂金子。”
“全凭姑爷那守财奴的性子,恐怕还真看不着。”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可也说出了程耀祖的本性。
偷奸耍滑,只有利益才能够令他动容,完全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感。
嘲笑之余,听雨还是有几分不解。
“那小姐本来可以直接将姑爷给拦下,为何还要放他进去呢?”
“这邱府是小姐的家,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什么还要让姑爷这样趾高气昂地去查你的不是?”
邱婉莹将落在听雨头顶的手收回了衣袖里,莞尔一笑说道。
“他那个人生性多疑,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一定会满意。”
“你要是拼命拦他,他肯定觉得有猫腻,转而继续暗中调查。”
“但倘若完全不阻拦,他也会觉得你是欲擒故纵,想要虚晃他一枪。”
“反正横竖都不讨好,倒不如激他一下,让他自己进去查验。他这种人最喜欢耍小聪明,肯定觉得自己是将计就计,反将了我们一军。”
听雨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显然是不知道小姐竟然已经了解得如此透彻了。
“我先故作无辜引起他的猜忌,再强调邱家是我的地盘,最后淡然处之,随他查验。”
“一套组合拳下来,他在相信与不相信间左右摇摆。”
“如此这般,他所查询到的结果,才是令他满意的结果。”
“因为这是他自己发现‘端倪’,求证而来的结果。”
听雨忍不住发出惊呼。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小九九啊。”
现在的听雨已经相当适应邱婉莹转变后的性格了。
遇事自己做主,而且再也不优柔寡断,指望别人来帮忙。
干脆利落的样子,让听雨忍不住心生崇拜。
听雨心思单纯,并没有想太多,只当小姐是因为老爷病重,开始懂事起来罢了。
邱婉莹看着听雨这可爱的模样,没忍住又在小脸上捏了一把。
而另一边的程耀祖在房间里,打转了几个来回。
将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找了个遍,依旧毫无所获。
屋内的一切早已经被整理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
程瑶双手背在身后,跟着程耀祖左右走动着。
看着对方着急忙慌、左顾右盼的样子,程瑶忍俊不禁,憋笑憋得辛苦得很。
程耀祖一无所获,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难不成真的是他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