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回到A市,所有人各回各家休息半天,高善予进了家门没坐多久,高尽帆就打来了电话。
“姐,你亲爱的弟弟来给你惊喜了,快来机场接我。”
高善予:嗯?这什么惊喜,分明就是惊吓。
“你声音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水土不服喉咙发炎了,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你来A市干嘛?”他什么德行高善予还是清楚的,肯定不是特意跑来看她。
“来打工啊,我签了公司,在这边。”
“你不是说签了公司不自由?”
“那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
高善予:“......”
现实点,也挺好的,有钱不赚是笨蛋。
“我刚出差回来,累得要死,你自己看着办吧,该去哪就去哪啊,我也没办法收留你。”说完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去睡觉。
高尽帆也不失落,反正没真指望她靠得住,只是想通知她一声他来了而已。
行李也没来得及放,他火速赶往最近的医院,他可是要靠嗓子吃饭的。
......
咽喉科的等候室里,高尽帆翻着随手拿的一本医学杂志,但他已经翻了很多遍了,不由地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终于轮到他了。
他放好杂志走进就诊室里,一位女医生正抬眼看他,虽然戴着口罩,但眼睛很有神很灵动,能感觉出她身上的活力。
应该挺年轻的。
“坐。”医生怔了怔,居然来了个年轻小帅哥?
高尽帆在她对面坐下,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而后认真回答她问的问题。
医生让他把头向后仰,然后起身走近他,高尽帆仰头的时候看见了她的胸牌上的名字。
方宜。
她用光源照亮他的喉咙,小心地观察了几秒钟,然后拿起喉镜,轻轻放到舌根处。
高尽帆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压迫了一下,有些不适。
方宜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喉镜的位置,同时用手持镜器,观察着他的喉咙:“有些红肿,你最近感冒了吗?”
高尽帆点点头:“有一点。”
“不严重,你多休息,多喝些水,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我给你开一些药。”
“医生姐姐,我大概要几天才能好啊?”
方宜暗笑一声,医生姐姐?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她。
“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应该两天左右就好了。”
“好的,谢谢。”高尽帆拿上她开的单子去缴费拿药。
......
第二天高尽帆去公司签了合同,他喉咙还没恢复好,也不用工作,闲散得不行,中午的时候就打算去找高善予吃饭。
但他人都到餐厅了,高善予说还有点事情没忙完,让他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自己哪凉快哪待着去。
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她从门口进来。
“日理万机的高老师,我下次找你吃个饭是不是还得预约啊?”高尽帆看见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就像漫漫长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再多等一分钟,他都要炸了。
“我也没让你来找我。”
“行行行,是朕,执意要等你!是朕,执意要与你吃饭!”
高善予上一秒还一脸“我不想搭理你”的冷酷表情,下一秒就被逗笑了,“你最近是想给《甄嬛传》配音?不过你这声线也配不了皇帝啊。”
高尽帆把菜单递给她,非常豪横:“随便点,我请客。”
高善予也没什么想吃的,跟他客气那是不可能的,就随便挑着点了几样贵的。
“看得出来你的新公司是给你挺多的哈。”
......
高善予跟高尽帆吃完饭后回到医院,徐岸洲正在找她,说学术论坛要确定一个人作为汇报者,他觉得高善予正合适。
但高善予满脑子都是宋时年讲手术案例和安慰那个小女孩的画面。
“徐老师,我觉得宋医生可能更合适,他可以更灵活地结合实际进行分析,我们不是医生,如果只靠着ppt进行演讲,有些枯燥乏味,可能评分不会太高。”
“好,那我问一问他的想法。”徐岸洲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正抬脚想去找宋时年,却被她拦住了。
“我去吧,正好我有事儿找他。”
宋时年正办公室里埋头写着工作报告,不同于平时随便下笔的飞扬潦草,字体彰显着一种遒劲有力的美感,跃然纸上,赏心悦目。
他没关门,高善予敲了两下之后就直接走进去了。
“宋医生,我和徐老师觉得你去当汇报人挺合适的,你怎么想?”
“为什么要我去,那不就是讲ppt吗,你们老师最在行的,我觉得你比我合适。”
高善予倒是没想到他会拒绝,他上次讲得不挺游刃有余的吗?
“但你是医生,接触过很多病人,很多想法和体会是我们没有的。”
“也不是不行,但隔行如隔山,你得教我,否则就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只会毫无感情地念ppt。”
高善予是不相信他这个说辞的,就算他不是老师,那读书和工作的时候肯定也少不了汇报,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去反驳他。
“行吧,那什么时候开始,时间有点赶,你要准备得充分一点儿,这可是......”
这可是他们全组人努力了一个多月的成果。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宋时年就开口道:“就今晚吧,加个班。”
高善予愣住了,她是说要抓紧时间,但没说要靠加班来抓紧时间啊!
宋时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眉毛微微上挑:“高老师怎么了?不愿意吗?这可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不能在最后一个环节掉链子,对吧?”
“呵...对,我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高·自找的·被迫加班·心里苦·但有苦说不出·善予
“高老师辛苦了。”宋时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体检表递给她,“还得给你个任务,去做个全面体检。”
高善予:???
“这个...工作福利,免费的,名额只有一个,主任让我随便抽一个人,然后就抽到了你,结束之后来找我报销费用就行。”
“体检报告也交给我。”
宋时年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是医生的语气而不是同事,按理来说他也不是主检医生,这个体检报告单也轮不到拿给他看,他还在想着需不需要胡诌一个理由,但高善予此刻代入了他是医生的身份,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免费的体检,不做白不做。
而且她抽奖从来没中过,都是当分母的那一个,结果宋时年随手一抽就抽中她了,说明还是有点子欧气在身上的。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
晚上九点,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宋时年和高善予并排坐着面对一台电脑。
“等等,我觉得这里可以再补充一个你曾接触过的类似病例。”高善予移动着鼠标,将光标落在某一行字上。
宋时年会意,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你干什么?”高善予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出来的字有些不解。
“你不是让我说一下......”
“我让你在心里记着,哪能把什么话都放上去的,别人也没耐心看啊,你得像讲故事一样,不能念稿。”
宋时年妥协,手指从键盘上挪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下一张,继续。”
高善予点击跳到下一张,一大段黑色字体中零零散散夹杂着一些标红的数字,让人看着头疼。
“数据最好用统计图或表格来展示,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一部分的内容是你做的吧?”
“我让顾白做的,可能他偷懒直接把文档资料给复制过来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又不是没做过ppt。”
高善予低低叹息了一声,“那你先把这几页改了吧,还有图片,一页放一张就行,我先睡会儿,改好了喊我。”
看了太久的电脑和密密麻麻的资料,眼睛酸痛,她把椅子挪远了一点,侧脸垫着手肘,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
十五分钟后。
“我改......”宋时年边说着边扭头看她,结果发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剩下的话音也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亮白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看起来更白皙了几分,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宋时年看见她根根分明的乌黑的睫毛盖下,他看不见她的眼睛,但即使能看见,她的眼睛现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说话的,里面一片平静,看不到波涛汹涌的起伏。
偶有几次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光,黯淡的,羞窘的,恋慕的,他其实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或许在十年前他还可以很自信地笃定那就是她想要表达的情绪,但现在他说不准。
分手的时候她不也没能狠着心说出“我不爱你”这样的话,但还是说离开就离开了,现在这份眼里的光又有多少,能不能支撑着她给出回应,他真的没有信心。
他很了解她,一旦做了决定,不会后悔,他不知道她是否还和分手时保持着一样的观点,当初的经历和感受,他不想再来一遍了。
晚风从窗子灌入,她身边飘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
她身上的一切总是吸引着他想不断靠近...再靠近...
脸颊上升腾起了淡粉色的红晕,像是软甜的。
好想亲......
但理智终究是让他克制住了。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高善予猛然睁开了眼,一张干净俊朗的脸在视线中放大,她差点以为是在梦里。
“有...有蚊子...”
宋时年手在空气中挥了几下,而后不动声色地退回自己的椅子上:“ppt我改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辛苦你加班了,要不...请你吃宵夜?”
高善予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快十点了,方宜刚刚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也在医院加班,一会儿可以顺路过来接她。
“没事,这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宵夜就不用了,方宜来接我,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