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上午的科目,宋时岁和江凛安就没回家,直接去了附近的极星酒店休息,反正酒店也是江凛安他们家的,也用不着她出钱。
有江凛安在,安全问题宋时年和宋寂成是用不着担心的,所以也就由着他们了。
下午的科目是数学,宋时岁的一生之敌。
两个人在酒店餐厅吃了饭后就回各自房间了,宋时岁拿出自己的资料书,开始背公式。
也不能说是临时抱佛脚,就是不干点什么吧,心里慌得很。
结果背着背着,更慌乱了。
咦?等比数列求和公式是什么?为什么脑子突然短路了?
一翻到三角函数的内容,开始头晕缺氧。
看到导数,不认识没学明白过,直接放弃。
本来她不想打扰江凛安的,最后还是敲了敲他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宋时岁看着他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体会到了所谓人与人的差距。
“你午睡了?”
宋时岁看了眼手表,只有三个小时了!这么淡定?
“...没有。”江凛安看她应该有事情,就没如实回答。
然后宋时岁就在他房间里背了一个小时的公式,时不时蹦出几个数学老师会认为很蠢的问题问他,他也都耐心回答着。
一个小时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早上也没见她这么紧绷啊。
“这种时候不适合看书了,回去休息。”
“哦。”宋时岁见差不多了,收拾好书本回自己房间休息,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哼,我要有你这水平我也能这么淡定。”
她以为自己很小声,但其实江凛安尽数听了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宋时年来接他们,大老远就看见宋时岁撒了欢地跑过来,江凛安在后面拎着她的书包,颇有闲庭信步的姿态。
宋时岁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天空蓝得纯粹,太阳热烈却不灼人,云朵很柔软,被风吹成各种各样有趣的形状。
就连对上宋时年那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她也心情大好地跳到车窗前喊了一声:“哥!”
“我考完咯!可以不用学数学咯!”
宋时年嗤笑一声:“出息。”
“你怎么不等等江凛安,还让人给你拎书包,你给人家好处了吗?”
“他自己说帮我拎的。”宋时岁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没走到校门口,“他是你好兄弟,那算我半个哥,也不用过于客气对吧。”
宋时年低哂一声:“还好是半个哥。”
要是真全全把人家当哥,那他不得哭死。
“其实一个也行,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
宋时年张了张嘴,眼见着江凛安快走过来了,也没打算继续说什么,算了吧,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他插不了手。
“上车吧,恭喜你们喜提三个月的假期。”
宋时岁自己先坐进了后座,宋时年坏心眼上来了,主动给江凛安开了副驾驶的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江凛安并未言语,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她已经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了。
他把她的书包放上了副驾驶,径直打开后座另一边的门坐了进去。
宋时年看着副驾驶的书包低笑一声,也没把话挑明,镇定地把门关上。
把江凛安送到家之后,宋时岁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转头一看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江凛安到家了呀?”
宋时年:“......”
“不然等你睡到自然醒再跟你告退吗?”
回到家停好车后,他故意放慢脚步,跟宋时岁慢慢悠悠地走着。
“宋时岁,你高中毕业后谈恋爱,我就不说你是早恋了。”
“哦。”宋时岁不在意地应了一句,她从来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谈恋爱哪有吃饭香?而且她又不是没看过班上有同学谈恋爱,太费时间精力了,她以后要学设计,去旅游,去开工作室。
男人,只会影响她搞事业的速度。
她相信她哥肯定能顺顺利利当上医生的。
那她要是把自己的事业弄得一团糟,就只能被宋寂成提溜回去“子承父业”了。
关键是她对此一窍不通,没这个能力,到时候把家底都败光了,她爸可以不计较,她也可以无所谓,但她未来嫂子那么好,她哥连老婆本都没有,那就难过了。
宋时年倒是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多心理活动。
“哦是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有人喜欢你吗?”
“以前写情书那些算吗?不过被我拒绝了,现在应该也不喜欢了吧。”
宋时年听完,替江凛安心痛了一秒,毫不客气地总结:“笨。”
宋时岁不知道他话里的深意,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说笨,烦躁地跺了跺脚。
“你干嘛突然说我,你好烦呐!我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宋时岁炸毛了,气呼呼地往家里走,一进门就委屈巴巴地告状:“爸,我哥说我笨!”
宋时年这刚踏进家门就察觉到一道警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老父亲的死亡凝视。
“胡说!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会笨,你哥才笨,考完试了开开心心的,咱不理他。”
宋时年:???
“行行行,我笨,就你宝贝女儿是个大聪明。”
......
宋时年回学校后,高善予见到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妹妹考得怎么样了?”
她看了眼网上的语文高考作文题目,感觉还挺难的。
宋时年有些吃味,这好几天不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朋友开口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关于他的?
不是,凭什么啊?
那臭丫头有什么魅力啊?
“这么关心她?”
“她招人喜欢,我关心两句怎么了?”
“哦,这聊过两句话而已就喜欢了,你怎么不先关心关心我,我还给她当了两天的免费司机呢。”
高善予心里暗骂了一百遍宋时年是不是醋精转世!!!
骂过之后,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怎么办,自己选的男朋友,惯着呗。
“好呀,那我关心关心你,你累不累呀?开车开两天手酸不酸?睡得舒服吗?吃得好不好?嗯?”
宋时年听她的语气逐步走向阴阳怪气,尤其是最后那个“嗯?”,尾音上扬,杀气腾腾的。
他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错了,不闹你了。”
“放心吧,她考完试回家就睡得昏天黑地的,反正没哭,应该考得还行。”
高善予听着,想回忆一下自己当年高考完的情形,却发现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了。
她只记得教学楼前盛开着纯白无暇的栀子花,被朱红色的墙壁映衬着,如歌词中所吟唱的,像洁白的浪花,在六月的骄阳下怒放生命的芳香。
那是她高中三年第一次,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某处风景而驻足许久。
很多女生穿着漂亮裙子在花前拍着合照,花的年纪,她们也和花一样美丽,她一个人站那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毕业的季节,大家畅想未来,互道不舍,但她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更没有毕业的惆怅,那时候她清晰且坚定地认为,人生来就是要往前走的,何必对过去有太多留恋不舍的情绪。
宋时年见她走神,牵着她的手,稍微用力握了一下。
“想什么呢?”
“在想,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一路追风赶月,不要因沿途的风景停下脚步,因为长满草木的平原尽头,矗立着一座座春山。
她向来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后来的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