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储站在一旁,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冷眼看着说话的两人,看着阮清对他笑,他拿出文书递给她,好在她没有接,然后看着江添允上马。
“陛下?”
身旁的微醺出声提醒,示意谢熠储,要是再不放箭,江添允就要走了。
谢熠储回过神,抬手摁住微醺手上的弓弩,微醺愣了愣,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他,他只道:“回去。”
说着,也不给微醺反应的机会,便转头离开了。
他承认,跟着阮清来,确实是想取江添允的性命,这是做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可是刚才看着她那么认真的跟他道别的样子,他竟破天荒的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那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如果江添允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样?大概真的会疯掉吧。
所以,最后关头,他决定放他走。
微醺不解又不甘,回头看了一眼谢熠储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湖边的江添允,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到阮清身上,她突然想起被断掉一臂的周崇。
其实她想杀的,或许不是江添允,而这也将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想着,微醺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弓弩,那日周崇苍白的脸色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烁,与年少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相互交替着。
此时此刻,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阮清,周崇就不会和谢熠储决裂,他们之间也不会是如今这般下场。
心头翻涌的仇恨逐渐吞噬她的理智,鬼使神差般,她缓缓地举起手里的弓,身后却冷不丁的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你最好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此言如同当头一棒,将微醺瞬间从失神中拉回来,她放下几乎已经快要重新抬起的弓,转头看向谢熠储,他眼神冷的可怕,正一转不转的看着她。
微醺心头一沉,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忙单膝跪下:“陛下恕罪,是微醺一时鬼迷心窍,以后绝不再犯!”
谢熠储看着她,良久不说话,狠戾的眼神警告之后,淡漠的别过眼,转身离开了。
那极致的压迫感逐渐消失,微醺松开手里的弓弩,整个人都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阮清站在原地,江添允回过头,一拉缰绳,便骑着马越走越远。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人,阮清的眸子逐渐暗淡了下来,只喃喃自语道:“后会无期,保重……”
悠长的小道上,已经看不见江添允的身影了,可阮清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直到太阳升起,驱散了湖面笼罩的雾气,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
“姑娘,”青莲上前,轻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阮清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大概是有些怀念在屠生寨的那几年时光的吧。
转身正要上马车,忽的感觉到一记凌冽的目光,阮清浑身一震,她猛地止住脚,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迷茫的寻找着那让她背脊发凉的东西。
眼神左右飘忽了几个来回之后,同一旁林子里的微醺四目相对。
是她……
阮清愣了愣,微醺眸光深沉,却没再敢有什么其他动作,像是警告一般只是站在那里看了阮清许久,就转头离开了。
阮清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微醺会在这儿,和江添允见面的地址,以防万一,她谁都没有说,不过,她也可能是自己跟过来的。
是谢熠储让她来的?
“姑娘?”见她站在马车旁不动,青莲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阮清下意识收回视线,再转头看过去时,原本站在大树间的微醺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番目光搜寻无果后,阮清才转头上了马车,坐在车内,想着树林间消失的微醺,她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晚上,刚好是正午。
见阮清回来,十三一边喊着师傅,一边忙不迭的从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先前阮清给的琴谱,满脸笑意:“师傅,这本琴谱上的曲子我都会了,待会儿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看她一副期许的模样,阮清也不想扫她的兴,点头应答:“好。”顺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过话说会来,如果说她的真实年纪是十九岁,那她这个身高,是不是……太矮了点?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十三四岁一样。
说起来,她大概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或者说记得一些碎片,所以那时候,阮清问她年纪时,她才会以为自己还是十三岁。
阮清正想着,就被十三拉着进了屋内,阮清坐在桌前,十三兴高采烈的转头去拿琴。
阮清正喝着茶,还不等十三拿琴回来,她余光所及,便瞧见一抹黑影站在门口,她手中的茶杯微一顿,抬眼看去,不出所料,是谢熠储。
他站在门口,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这次还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阮清忽的想起了今天早上在树林间看见微醺的事情,微醺是他的人,也只会听他的话,这么说,确实是他让微醺去的。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可阮清知道,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谢熠储没有进来,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阮清。
阮清迈步过去,本来想说微醺的事情,她微微启唇,话还没说出口,谢熠储突然跨步上前,阮清脚步一顿,只觉得眼前瞬间压下一大片阴影。
她来不及反应,谢熠储大手一伸,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一记深吻,热烈霸道,带着一丝怒气一样轻轻啃咬她的唇。
“呜……”
阮清吃痛,下意识伸手推他,奈何这点力道对于他来讲简直就是挠痒痒一样,反倒是阮清很快就没了力气。
无法将他推开,阮清的双手就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整个人都被他拥入怀里……
“师傅!我回来了!!”
好巧不巧,这时,出门取琴的十三哼着小曲儿,欢快的抱着琴朝着屋内走来。
不行!!
阮清身子一僵,这要是被看见,她就没脸活了,想着她开始拼命的推攘,可不管她怎么使劲,抱住她的男人都是不肯松手。
嘴被堵住,她也没法说话,好不容易挣脱一点,她刚喘了口气,开口道:“十三……唔……”话未说完,他的唇又覆了上来。
眼见着十三就要踏进房门,谢熠储大手一挥,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地合上,甚至自动放下了门栓。
十三站在门外浑身僵住,关门的风声差点将她掀飞,她跟门就只有一掌之隔,若不是自己刹的快,琴和脸都得撞上门板。
此时,屋内,阮清想将他推开,谢熠储却死活不松手,吻着她一路将她同客厅逼到内屋,直到两人摔在床上,才被迫分开。
可他依旧将她困在身下,只是手脚撑在床上,防止自己压到她。
阮清脱力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嘴都没有知觉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抬眼间,就撞进他冷如冰刀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