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刚才摔伤还是惊吓过度的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极了。
而此刻,阮清神色淡漠,眼神也平淡的奇怪,让张馨儿瞧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阮清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旁的帝擎苍,想看他如何说。
不出所料,帝擎苍看着软塌上一脸憔悴的张馨儿,面露难色,犹豫半晌,他才看向阮清:“此事……”
“您会给我一个说法,对吗?”阮清抢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道。
帝擎苍愣了愣,随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孤觉得,此事定有蹊跷,馨儿的为人孤了解,宫中所有人也都了解,她没有理由害你。”
“可是……”
“你可信孤?”
阮清还想说什么,可帝擎苍压根儿不给他机会,从始至终,他都很相信张馨儿,他问她信不信他,她能说不信吗?
想着,阮清脸上的表情从方才的冷冽到不解和震惊,她沉默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帝擎苍也自知理亏,人证物证俱在,可他不愿意承认,他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受人栽赃嫁祸的,他的贵妃生性纯良,绝不会做这般阴毒之事。
他默默地别开了眼,眼底闪烁着的,是对张馨儿的信任,他想保护阮清,可同时,也不想失去张馨儿。
“孤会抓到凶手,”帝擎苍抬眼,道:“孤向你保证。”
阮清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点难过,同时又觉得挺可笑的,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垂眸再抬眸之间,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执着了。
她轻笑一声,仿佛释然一般,道:“不用了,凶手我已经抓到了,这种小事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软塌上的张贵妃,一扫平日里的温柔乖顺,眼神冷冽,仿佛隆冬的寒冰,连帝擎苍都怔了怔,他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小阮……”
他还想说什么,阮清却别开眼,神色间有些不耐烦,却只是一闪而过的,帝擎苍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她重重的喘了口气,一脸疲惫的模样抬手捂住胸口,抬手之间,春和识趣的上前将她扶住,她语气飘忽:“我有点难受,想休息一下,陛下,娘娘,请恕阮清失礼。”
帝擎苍看着他,眼神复杂,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宫人:“去准备轿撵,回宫。”
宫人领了命,便迅速出去了,帝擎苍回头看着阮清,微微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再三犹豫之后,却只能道:“既身体不适,便好生休息吧,孤就不打扰了。”
目送张馨儿和帝擎苍离开紫竹林,阮清站在门口,久久回不过神来,春和有些担忧:“郡主?要不,奴婢扶您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阮清却摇了摇头,什么身体不适,那都是装的。
春和不解,明明刚才喘气都费劲儿,现在怎么说好就好了?
阮清却并不解释什么,只转头进去了宅子内,坐在院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个张馨儿,确实比姚姬有手段。
坐了一会儿,阮清也不说话,春和站在一旁也不敢吱声,四周的气氛尴尬又诡异。
直到给帝雪鸢治病,忙完的江添允走进院子来看她,春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疯狂朝他使眼色。
江添允起初有些奇怪,但看见阮清略微阴沉的脸色后似乎也明白了些,他上前道:“城主来过了?”
阮清点点头,拿过一旁的茶杯给他倒水,江添允接过茶杯道,默了片刻,才道:“过几天,我可能要走了。”
阮清一怔,抬眼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江添允浅笑道:“这次是真的。”
阮清反应过来,先前为了骗翠环露出马脚做过一场戏,她差点以为江添允还没出戏呢。
不过想想,也幸亏有他在,否则,她还真不一定能够躲过此劫。
阮清沉默着,江添允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够应付。”
毕竟是在屠生寨当过山主的,就算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算是有些经历的,说起来,虽没什么像样的礼数,但左右也还算他半个徒弟,对付这些人,他对她还是有信心的。
阮清看他一眼,没有搭腔,自己倒也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江添允走了,可能就真的连一个可以跟她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默了默,阮清问他:“回百药坛吗?”
江添允摇摇头:“不是,这次,直接去祁国。”
阮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江添允回答,端起她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阮清没再问什么,他却突然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阮清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她为什么要问?虽然多少是有些不舍的,但要回百药坛还是祁国,那都是他的自由。
只是他突然这么问她,她顿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正迷茫之际,他却突然笑了,一个很意味深长的坏笑,就像那种做了坏事但没有被发现的笑。
他说:“算了,反正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着,他语气微顿:“我走的时候,你会来送我的,对吧。”
听着他自言自语式的说话,阮清有些迷惑,可当他问她会不会去送他的时候,她还是点了点头。
江添允离开的那天,帝雪鸢便被送回了皇宫,还是由姚姬照顾。
阮清站在城门处,祁国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在城门外等候许久了,临别时,江添允突然玩笑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即将出征的将军和将军夫人,在分别之际,恋恋不舍的道别?”
阮清愣了愣,反应过来的她不免有些不满的瞪他一眼:“你少跟我贫嘴,路上小心点。”
江添允笑了,还是像从前那般温柔,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隐约间透着不舍,他笑着笑着,突然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阮清不解的看着他:“什么?”
他突然沉默了,片刻后,神色严肃的道:“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要恨我或者讨厌我。”
阮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隐约间感觉到有些奇怪,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眼,可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笑盈盈的,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痞里痞气,让她分不清到底那个才是真的。
她皱了皱眉,想问什么,江添允身后便传来副将的催促声:“殿下,我们该走了。”
江添允没有回头,只有阮清的眼神略过江添允落在那副将身上,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少年,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正气。
阮清回过头,对上江添允的眸子,他定定的看着阮清,像是往前没听见那副将的声音似得。
阮清来不及多想,只得被迫点了点头,江添允严肃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他释然般轻笑一声,像从前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深吸一口气:“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