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转头,看向一脸紧张的玉殊,随即目光落在阮清身上,两人四目相对,此时此刻,心照不宣。
白氏眸光微转,轻声道:“衣服不太合适,回头我让人再改改,送到王府去。”
“多谢夫人。”门口的青莲微微颔首,看着阮清,语气微顿:“王爷有令,命属下送姑娘回府。”
白氏眸光微沉,眼底有些诧异:“这么着急啊?”
青莲点点头,白氏转头看向阮清,她神色淡然,似乎并不惊讶,类似的这样的掌控,与阮清而言并不少。
阮清没说什么,只垂着眸出了房门,正要同青莲离开。
“慢着。”白氏突然抓住阮清的胳膊,阮清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她,她却只是递给阮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阮清不解,白氏转头看向青莲:“我同阮姑娘聊得正好呢,你这突然就将人给我叫走了,怎么着?是怕我亏待了她不成,还是说,我的话不管用?”
青莲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了低头:“不敢。”
不管怎么说,白氏和珞秦的感情很好,是整个皇城人都知道的,郎才女貌曾经也是一段佳话,如今,白氏更是谢熠储的师娘,旁的不说,依照辈分来讲,她的话,谢熠储还是会听一二的。
白氏看着她,眼底透着一丝满意,随即道:“这样吧,你若是做不了主,我让人去同王爷说。”
青莲没有搭腔,只抬眼看了看阮清,又看了看白氏,白氏也是铁了心的要留下阮清了。
“小桃,”她唤了一声,小丫鬟便上前行礼,她接着道;“你同她去趟前院,给王爷说说,阮姑娘再多留一会儿,难得有我真心想结交的,可莫要扫了兴。”
“是。”小桃微微颔首应答,青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小桃先去前院了。
虽然不知道白氏寓意何为,可阮清能感觉的到,她是真的想帮自己。
两人眼神交汇之间,她只是笑而不语,毕竟玉殊在这儿,若是让她听了去什么,回头告诉谢熠储,阮清就有的受了。
“园外有片开的很早的花园,”白氏突然道:“按照往常的日子来算,这些天应该是要开了,不知道今年如何了,姑娘同我去看看吧。”
阮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头,两人同行一道朝着庄园外走,看守的侍卫是将军府的,白氏出入都很方便。
可阮清就不一样了,她前脚刚踏出庄园,蒋徒后脚便现身了:“姑娘,王爷有令,您不能离开山庄。”
阮清看了一眼白氏,又转头看了一眼蒋徒,默了片刻,道:“你若是不放心,跟着我便是了,难不成夫人让我陪她出来我能拒绝吗?”
听她这么说,蒋徒瞬间也没了话语,这差事苦,左右都不是人,纵使不情愿,但还是退到了一边,让阮清跟白氏离开了。
此时,他只能转头看向一旁待命的暗卫,两人眼神交汇之间,那暗卫立刻领命进了庄园。
前院,歌舞升天,众人都饮的微醺,三五成群的文武官员相互敬酒调侃着,只有谢熠储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举止从容淡定的举着酒杯,有人上前敬酒,他也只是伸手挡开,没那个兴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场上的喧闹都同他无关。
突然余光所及,门口的暗卫从人群后绕到谢熠储身侧,低头耳语了几句,谢熠储刚刚端起的酒杯瞬间顿住了,暗卫悄无声息的隐去身影,谢熠储放下手里的杯子神色有些凝重。
不多时,他起身准备出去,眼尖的珞秦正在与人说笑攀谈着,抬眼便瞧见了已经走出门的谢熠储,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但却并未上前阻拦。
可细想之下,似乎又察觉到什么,他赔笑着推脱掉正在说笑的人,转身唤来小厮:“夫人呢?”
小厮细想了片刻,回答:“方才有人瞧见,夫人同阮姑娘出庄子去了。”
一听这话,珞秦脸色一沉,旁人可能不知道谢熠储对阮清的掌控,但是珞秦是绝对知道的,这要是触了谢熠储的逆鳞,那可不得了。
珞秦细想片刻,怒道:“去把夫人叫回来,快去!”
小厮愣了片刻,显然被珞秦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着了,但还是忙不得的应答了句:“是!”便跑走了。
不多时,谢熠储已经到了庄园门口了,还未走出去,就见小桃扶着白氏心情颇好的进门,谢熠储看了看四周,却并不见阮清。
一股莫名的恐慌油然而生,他脸色一沉,迎上白氏:“清儿呢?”
白氏微微一愣,显然被他这般无礼的态度吓到了,两人四目相对,接触到她的目光,谢熠储被恐慌占据的理智才被拉回来一丝。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谢熠储强忍着心头怒火,别开了眼,微微颔首:“夫人。”
听他态度有所缓和,白氏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怎么着也算是半个娘,谢熠储再怎么混蛋,忘恩负义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白氏点点头:“王爷不是在前院吗?怎么来这儿了?”
她故意忽略先前的问话,就是想让谢熠储着急,谢熠储也不傻,明显能感觉到白氏故意在拖延时间,这让他很难不怀疑。
他说:“听人说,夫人带清儿出庄园了?敢问夫人,清儿为何没同夫人一道回来?”
白氏神色从容,淡然一笑:“哦,是这样的,我同小桃回来拿点东西,让姑娘一个人在那边坐坐。”
“她一个人?”谢熠储说着,脸色更加难看了,心头的恐慌更甚,白氏却很是从容的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回答,谢熠储什么也没说,只是眸光眸光中闪过一丝杀意,绕过白氏,长腿一跨出了大门。
白氏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目光有些复杂,真要说起来,谢熠储这孩子,虽生在皇家,但却还不如寻常人家来的好,若说他命不好,可锦衣玉食自幼没有亏待过他。
可若说他命好,父母算不上恩爱,从儿时起尔虞我诈的就不少经历,甚至几次险些丧命,被亲生父母利用。
长大后,皇权之争处处都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亏得他出类拔萃又深受帝王所爱,自幼深读君王之道,却又阴差阳错错失皇位,这叫他如何甘心?
作为师母,她自是心疼的,可这并不能作为他囚禁伤害阮清的理由,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这不能怪他,毕竟身在皇宫,先帝言传身教的就是任何人都必须对他服从,如若不然,就手段用尽,无所不用其极,就像先帝对宝太妃一样。
可是啊,阮清又有什么错呢,她家破人亡,唯一想要的,不过一份安稳与自由,害了她的不是她的身份和样貌才情,而是这个浑浊的世道。
良久,白氏才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叹谢熠储的无知还是替阮清多舛的命运惋惜,又或者是叹这世道让人分不清利与情。
白氏转身正要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一小厮匆忙而来,他喘着粗气,白氏疑惑:“出什么事了?”
小厮稳了稳心神:“夫人,将军请您道偏殿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