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疯了,脑子里乱做一团,所有的记忆都像是拾不起来的碎片,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和心脏。
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颤抖着手,一遍遍的擦拭着孔玉身上的血迹,她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喃呢道:“没事的,没事的,擦干净……擦干净就好了……”
可是衣服早就被血浸泡湿透了,阮清越擦血渍就晕染的越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孔玉逐渐失温度的身上,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孔玉已经死了的结果。
谢熠储站在一旁看着,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心口像是压了重物一般,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身后的谢绝用帕子擦了擦手里的剑刃,又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阮清身上,眼底是好不掩饰的杀意。
他沉了沉手里的剑,反正阮清大概也不会为他所用,既然注定得不到,那就毁了。
谢绝握着剑正要动手,一旁的谢熠储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谢绝踉跄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熠储揪住了衣领。
他咬着牙,额头上凸起的青筋,和通红的双眼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气。
他咬牙警告:“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说着,他猛地松开谢绝的衣领,谢绝踉跄几步,被一旁疾步上前的女侍卫扶住,她不由分说的就要拔腰间的软剑,却被谢绝摁住了手。
一旁的崔玉和蒋徒见势,也纷纷做出准备拔剑的姿势。
谢绝寒了寒眸,并不以为然,他冷声道:“云腰,不可无礼。”
被唤作云腰的女侍卫当即收起了拔剑的姿势,谢绝转头将手里的剑递给她,修长的手指斯条慢理的理了理微乱的衣领。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几乎失去心智的阮清,又抬眼看了看谢熠储,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样,她就不会恨你了吗?”
两人四目相对,与谢熠储极致的隐忍和恐惧不同,谢绝看起来就要轻松很多,他迈步准备离开,却在同谢熠储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了脚。
他瞥了一眼地上孔玉的尸首,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哀伤,他叹了口气:“尸体丢去到无望崖去。”
那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扔下去就是尸骨无存的,随着一众侍卫靠近来抬孔玉的尸体,阮清呆滞的眼神才有了一丝反应。
她抱着孔玉的尸首,咆哮着:“滚开!!你们不许碰她!!滚!都滚!!她没有死,她没有!!”
见她如此疯魔,四周的侍卫也不敢上前,不是怕她,而是怕谢熠储。
看着这副场景,谢绝不明意味的嗤笑一声,他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沉重的拍了拍谢熠储的肩膀,道:“摄政王殿下,您还是太年轻了。”
说罢,谢绝便带着云腰离开了,只留下了处理尸体的一众侍卫,可阮清就是抱着孔玉的尸体不撒手,一众人只能面面相觑,丝毫没有办法。
谢熠储上前,眉头深皱,眼底的哀伤难以掩饰,良久,他才从喉间吐出两个字:“回家。”
阮清趴在孔玉的尸体上,双眼通红,满脸的泪痕,目光却很呆滞,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孔玉的尸体,不让任何人有半分靠近的机会。
直到谢熠储彻底失去耐心,她也没有半点回应,谢熠储上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动作缓慢的想将她和孔玉的尸体分开。
可他才刚抓住她的胳膊,她就表现出强烈的抵抗,她一把将他推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出声。
谢熠储看着她,眼神一狠,猛地拽着她的胳膊,强硬的将她提了起来,被迫与孔玉的尸体分开的一瞬间,她剧烈挣扎着,推攘着,尖叫、痛哭。
可没有丝毫作用,谢熠储将她牢牢地拽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玉被人抬走。
她挣扎着,咆哮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玉娘!不要!不要!!”
任由她撕心裂肺,孔玉还是被抬走了,阮清也逐渐没了力气,她瘫坐在地上,看着孔玉被抬走的方向,谢熠储拽着她胳膊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
似乎为了帮他认清现实,谢熠储再次将她提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牙关紧咬:“看着本王。”
阮清像只破旧的布娃娃,任由他捏着,没什么反映,谢熠储愤怒的狠狠地一记摇晃,想将她摇醒:“你看着本王!”
阮清目光呆滞的抬起眼帘,脸颊和身上到处都是血渍混合着泥土。
他说:“孔玉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可此时的阮清还未从痛苦中抽出神来,谢熠储的话又再次狠狠地刺痛着阮清的心脏,她冲他摇头,眼底带着祈求:“不是……没有……她没有……她没有……”
她已经哭到几乎要晕厥过去了,连说话都变得好费力,可她依旧在极力的辩解:“她没有……她没有……”
见她这般执着,谢熠储掐着她的脸,强迫她转过头去,看着正在搬运孔玉尸体的侍卫,指着他们,说着狠毒的话,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想让她接受现实:“你看清楚了,孔玉已经死了!你亲眼所见的!”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阮清摇着头,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她想上前阻止那些人,她想将玉娘抢夺过来,可谢熠储不松手,巨大的力量悬殊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挣脱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撒谎!!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咆哮着,挣扎着,慌乱之间,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响亮。
不止是一旁的侍卫,连百里青和微醺都吓了一跳,阮清却不要命似得挣脱谢熠储,发疯似得往前冲,周遭的侍卫都不敢拦她。
可她太虚弱了,没跑出去几步就再次被谢熠储两三步就追上了,他抓住她的胳膊,她一个回身,手里握着短剑奋力朝着谢熠储刺过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抬手便擒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阮清便疼的握不住短剑,手里的短剑被卸掉。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浑身的力气好像在逐渐被抽掉,直到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昏死过去。
谢熠储一把将她抱住,握住她肩膀的手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着。
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泪痕未干的阮清,他心如刀绞,也深知她定然会恨他,可是他不会放手的,待在他身边,是她唯一的选择,否则,天涯海角,生死不论,他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眸光微柔,看着怀里的人,眼底多出一丝方才不曾有的怜惜,小心翼翼的抬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污渍,随后将她横抱起,准备离开。
“王爷且慢!”
谢熠储止住脚,转头就见叫停的人正是中途听见动响跟着阮清过来的帝擎苍和帝怀瑾。
“父王!”见势不对,帝怀瑾忙上前拦住帝擎苍,眼神示意他容后再说,毕竟他们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帝擎苍看着谢熠储怀里昏死过去的阮清,想着孔玉临死前的话,奉神庙、情毒,是只有他和曲尚婉知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