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御花园时,阮清故意放慢了脚步,回头就见那两个追来的人正提着裙子死命往她这边赶,身旁路过的宫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中秋晚宴上要用的东西。
等她们快要追上却还没有追上的时候,阮清才开始跑,就好像深怕他们跟不上似得。
她一边跑,一边憋着气,明明并不费劲的事情,偏让她弄到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些碎发都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
隔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阮清就看见了在花园凉亭中闲坐的人,身后的人也快追上她了,她拔腿就朝凉亭的方向去了。
两个姑娘不近不远的追着,凉亭内,本就没有兴致同几人闲聊的谢熠储抬眸间,不偏不倚就瞧见了这一幕。
完全无视正在说话的帝怀瑾,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走到了凉亭外。
阮清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猛地撞上谢熠储结实的胸膛,他是纹丝不动,阮清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后仰去。
下一瞬,阮清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又被捞了起来,撞进谢熠储怀里,她又迅速挣脱谢熠储的怀抱,躲到他身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她气儿都来不及喘允,就哭着道:“王爷,她们……她们……”
此时追上来的两个姑娘想转身回去已然是不可能了,不禁是谢熠储,太后和帝擎苍他们都看见了,现在转身走,万一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小命儿都得搭上。
于是,就见不远的地方,两个姑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们该死,惊扰圣驾。”
谢熠储眸光淡然,并不理会她们,只手一抬,将阮清揽进怀里,本就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怀里满头细汉惊魂未定的阮清,随即就皱的更深了。
他抬手轻轻替她拨开贴在脸上的碎发,眼神心疼且宠溺,及其温柔的道:“慢慢儿说。”
跪在地上的两人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之际面面相觑,惊恐的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此时,捂着脸姗姗来迟的何生玉也赶到了,她扫了一眼众人,看见太后的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什么也不管直奔着太后脚下去了。
随行的侍卫忙将她拦了下来,何生玉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脸就哭:“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替奴婢做主啊!阮清那个贱……她用簪子划伤了奴婢的脸,还杀了秋云!”
一听出了人命,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一拍桌子:“放肆!皇宫内院,岂容你们胡来?”
阮清缩在谢熠储怀里,抓着他的衣服,拼命的摇着头,她看着谢熠储,满脸写着憔悴:“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她。”
“你别狡辩!”何生玉怒吼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人赃并获,尸体还在小刑房呢,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赖不掉的!”
她这么一吼,阮清乖乖的闭了嘴,委屈巴巴的模样不敢讲话,别说多惹人心疼了。
“行了,吵什么!”太后一拍桌子,厉声道:“陛下和哀家还在这儿呢,岂容你们放肆!”
她这么一训斥,何生玉也不敢搭腔了。
谢熠储眸光一沉,声音冷漠:“不是说去见刑司乐了吗,刑司乐在小刑房?”
谢熠储这么一问,何生玉本来就有些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那院子本来就是教坊司用来处罚不听话的姑娘的,一来二去的,便有了小刑房这个称号。
这么一来,是谁先挑的事就很显而易见了,阮清顶多是属于自保。
可纵使这样,太后似乎还是有些偏袒,她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瑾瑜:“此事,还是由陛下定夺的好。”
谢瑾瑜当然明白太后的意思,他垂了垂眸,思虑片刻,起身道:“不管如何,既闹出了人命,便不容姑息,来人。”
他一声令下,一旁的侍卫忙上前听命,谢瑾瑜语气微顿:“派人去小刑房验尸,看看死没死。”
“是。”侍卫领了命,便迅速离开了。
这边,太后看向一旁的父子两人,脸上有些歉意:“实在是抱歉,发生这种事情,让城主与世子爷见笑了。”
帝擎苍立即表示:“太后娘娘言重了。”
帝怀瑾也立刻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表示不在意。
太后便命人将父子两人暂时安置在偏殿招呼着,先解决手头的事情,父子两也表示理解便同侍卫和宫人们一同去了偏殿。
离开前,帝擎苍意味深长的眸子落在阮清身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阮清还是有所察觉的,可等她抬眼看去,就只留下了父子两离开的背影。
这下花园内就剩下了谢家和阮清还有何生玉几人了。
看着何生玉捂着脸已经被完全染红的白布,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唤了宫人却叫个太医过来给她看伤。
在等待验尸结果的时候,太医便先一步来了,就见何生玉小心翼翼的拿掉捂住伤口的布团,脸上狰狞的伤口让太医都愣了愣。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就眉头深皱着别过了脸,询问太医:“如何?”
那太医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能治,只是这伤口颇深,留疤是肯定的了。”
一听这话,何生玉急了,她跪在地上,不断地往前挪,然后挪到太后跟前哭道:“不行啊太后娘娘,我的脸不可以留疤的。”
太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虽然何生玉被她招来跟前解闷儿,她也确实挺喜欢这丫头的古灵精怪的,可如今这样子,也并非她说不留就不留的啊。
太后叹了口气:“尽量治吧。”
“是。”太医应了一声,便让刚才一起追来的几人一同将她扶到了一旁清理伤口。
此时,太后转眼看向阮清,凌厉的目光颇有威慑力,不愧是后宫之主。
阮清可怜兮兮的往谢熠储怀里躲,谢熠储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温柔的安抚着,显然他很享受这种被阮清依靠的感觉。
谢熠储抬眼对上太后的眸光,瞧着有些“你想怎样?”的意思。
太后无奈的敛了敛眸,谢瑾瑜却是淡定的坐在一旁喝茶。
沉默片刻,太后道:“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摄政王可莫要因一己之私坏了我皇家颜面。”
言外之意便是要求谢熠储见阮清交出来,任他们处罚,可谢熠储怎么可能肯呢,他可是出了名的残暴又护短。
谢熠储眸光一寒,冷笑道:“这验尸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太后如何肯定,她一定杀了人?再说了,本王的清儿娇弱不能自理,你们竟诬陷她杀人?”
一听这话,太后当即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处理伤口的何生玉,怒极反笑,她指着何生玉道:“原来摄政王管这叫娇弱不能自理?”
谢熠储轻笑:“有问题?”
“你……”太后眸光一沉,脸上最后的笑意也挂不住了,她直接冷了脸,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好在身后的宫人及时将她扶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扶到了座位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