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高回了府上,便见大夫人王氏正在门口下车,他的爱妾柳氏陪伴在侧。
“夫人这是去了哪里回来?”
王氏看了他一眼,没应声,直往府里去了。
三年前,他允了谢宛的亲事后,同王氏便有了龃龉,她已经不大搭理他了。
他转向妾室柳澜漪,“你等会儿来一下东厢,我有事问你。”
柳澜漪身子顿了顿,连忙转身告罪:“大人,夫人让我今日同她一道给大姑娘核对陪嫁的数目,怕是没时间前来。”
谢高脸都黑了,可又想起来年底谢宛就该同忠王成婚了,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事儿。
柳氏继续道:“大人有话就在这儿说吧,我一定听仔细些。”
谢高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大人…”
“我无事寻你,宛儿的婚事要紧。”
柳澜漪高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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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越往北走越冷。
一夜寒风细雨,第二日从驿馆钻出来,树叶上已经结了霜。
江怀看了看运送军需的车队,车轱辘都结了一层冰。
他的贴身护卫唤江大,正在指示人拿榔头敲冰块,见他出来面带忧虑道:“世子,我问了驿丞,说再过半月这地方必然下雪,行进起来更困难了。”
江怀四顾,京都的天气也不算好,可比这儿好太多,此处满眼荒芜,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的,难以想象下雪后是何等境况。
他寒声道:“此处到芜城还有多远的距离?”
江大回:“以我们当下的速度,至少还有一月。”
江怀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倘若下了雪岂不是更慢?
“为何要这么久?”他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北境至京都只需一月啊!
江大道:“倘若快马,大概只需要十日便能到芜城,可我们带着上百的车队,根本走不快,能在一月赶到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倘若风雪太大,路途耽搁,可能还得多十来日。”
江怀看着远处的官道,上面几乎无人,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户人家,越往北走大约人烟会愈发稀少。
“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更快的路。”
若是照这个速度,半月后再下雪,他大概半年都不一定能返京了。
江大应了,去寻驿丞。
江家十二卫,江大是跟这江慎最久的,此番出行,江慎要十二卫随同,被江怀拒绝了,他不过是运送军需,何须如此大的阵仗,最后在母亲骆氏强烈要求下,带了四个出来。
很快,江大便回来了,还拿了一张舆图来,“世子,驿丞说此去芜城官道只得一条,但还有一条小道,据说是行脚商们自己走出来的,从北阴山横穿过去,可以减少大概二十日的路程。”
说着江大拿出舆图指了指北阴山,又指了指官道,官道绕开北阴山而行,看上去确实远了太多。
“那就从小道上走。”
“可是驿丞说不确定北阴山现在有没有被冰封住,得先去查探先行。”
“那就去查。”
又问,“此地到北阴山需得多久?”
江大道:“这倒是不远,一人快马最多三五日便能往返。”
江怀点头,“即刻出发。”
江大见他上马 ,连忙制止道:“世子,这事儿交给我吧,若是我五日未回,世子可带着车马继续走官道往芜城去。”
这倒是最好的法子,江怀允了,江大拿着舆图上马朝着北阴山去。
傍晚,驿馆附近来了几个村民求救,说他们村子被山匪所扰,听闻有官兵行军至此,特来相求官兵灭匪。
来的两个村民老迈,还拖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我们并非军中之人,若有山匪你该去县衙报官才是。”
老头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磕头,“若是报官有用老朽也不会求到军爷这里来。那山匪拿钱买通了县里的捕快,每次来先找我们要剿匪银子,上山后又找土匪拿保命银子,报一次官家家都要拿银子,可山匪却越来越凶悍啊!”
说着,那孩子也跟着哭起来,看上去实在可怜。
“军爷,救救我那儿子和媳妇吧,我孙儿才满两岁,刚学会走路,老朽也是不忍他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啊!”
饶是再冷硬的心肠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跟着一道押送军需的都是出自民中,听了不免义愤填膺,听闻那山匪只得十来人,个个都想替村民除了这些祸害,可瞧了瞧江怀,他并无动静。
有士兵私下说,“你是不知道吗?这位江世子最是冷漠的。”
“江世子冷漠无情在京都谁人不知。”
江二几人听了不满,他们世子只是脾气不好,人是不错的,于是跟底下的士兵闹了起来。
“我给你们二十人,提山匪的头来见我。”
江二几人大喜,立刻带着人随村民去剿匪了。
入了夜,江怀躺在床上想,他只是见大伙儿干等着无趣,才找个事儿给他们做。
此时,驿馆外传来喊声,格外熟悉。
“世子,不好了。”
江怀打开门一看,却是受了重伤的江大,他腿上绑着布带,嘴唇青紫。
“发生了何事?”
江大虽受伤,可精神尚可,“世子,属下辜负了你的嘱托,今日刚离开不久马便失蹄,将属下摔了下来,伤了腿。”
原是如此,江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有歹人作祟,只是这样一来,北阴山那边怕就更耽搁了。
“你好好歇着,北阴山那边我派其他人去看。”
江大应了,大夫随着进房去替他包扎。
江怀想了想,行程耽搁不得,江二几人剿匪不知何时才回,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放心,不如自己前去,遂给江大留了信,叫了几人,取了火把吃食,连夜赶往北阴山。
……………
京都,陈王府。
大殿内丝竹声声,娇笑连连,时有太监婢女端着碗盏进出。
萧慕举着一只浑身通透的碗笑道:“杜刺史,你送我这碗我甚是满意。”
杜刺史支起身子笑道:“此乃臣从江州一富商那儿抄家得来,总共六只,只只剔透如玉,又薄如蝉翼,便想着此等宝物只有殿下府中的玉酒方能配的上,连忙给殿下送来。”
锦州刺史刘襄打趣道:“杜刺史,你送殿下东西可得再诚心些啊,几个杯子怎能算得上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