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直起身子，“我没见到谢三。”
“噢，那你就是见到谢二了。”江怀一口咬定。
萧晏点点头说是。
江怀冷笑一声，讥讽道：“三年前谢二就能拿捏你，三年后怕是能把你啃了。”
他说话向来难听，萧晏白他一眼，一本正经道：“阿怀，阿宁她同从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同了？”
萧晏却不说，赶他去歇着。
江怀此次出京是有任务的，皇帝任命他为护卫军协领，专程保护萧慕，明日那样的场合，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江怀走了，萧晏想了想，觉得他今日的失态在于他突然发现谢宁是个姑娘，他从前只拿她当孩子。等今日发现这个不同时，便有些转换不过角色来！
第二日一早，涞水边民众早早沿着河岸围了一大圈，翘首以盼，是难得的热闹。
水军帅司姓庞，横眉冷目不太好相与的样子，他看了看船上，又望向新搭建的高台，只看到了六皇子萧晏以及几个年轻小子，他问一旁的何参议，“陈王殿下还没来？”
何参议苦着脸，凑近他耳边道：“我已经让人去候着了，方才来传话说还睡着呢！”
庞帅司看了看一旁的日晷，时辰快到了，他吩咐人把鼓敲得再响一些，不要停，使劲儿敲！
一时间锣鼓喧天，涞水都开始震颤，陈王带着人姗姗来迟。
“对不住庞帅司，刚才与三郎议事一时误了时辰。”
终究是皇子，庞帅司心中不满，面上却不敢显露。
“陈王殿下，依着往年的规矩，我们的演武该开始了。”
陈王点点头，朝着高台上去，敲了三下那鼓，示意演武开始，一时间停在江岸的船一下子入水，水浪一波一波卷到岸上，周围一片呼声。
陈王正要下来，却被庞帅司堵住，“殿下，你该上船了。”
陈王一愣 ，看了一眼陈三，陈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需要陈王亲自上船去。
“我也要上船去？”
庞帅司点点头，“往年是我主持演练自然是我上船去，今年殿下亲自来了，您就是主帅，自然该上船，不然怕演练不合规矩，陛下怪罪。”
不远处的谢宁心想，能像庞帅司这样敢于给陈王使绊子，不怕皇帝怪罪和陈家报复的，也就只有这批老将了。
庞帅司和其他将军可不同，别人升官靠推举靠家世，他则实打实的军功，这在大齐属实罕见。
陈王看了看船上立着的无数士兵，他们翘首以盼，他不好拒绝，眼睛落到一旁的萧晏身上，笑道：“庞帅司，我六弟也一道来了，不如也允他上船，大家都涨涨见识。”
庞帅司说，“您是主帅，您自便。”
萧晏听到这话还没做出反应，一旁的江怀寒着脸道：“主帅上船是规矩，没有带其他人的道理。”
陈三点点头，“江世子这么讲规矩，就该知道作为禁卫军协领，你也该上船保护。”
庞帅司见几人因这么件事儿争执起来，面上很不快，“两位殿下，此次演武除了人是真的，其他一概是假的，箭和矛都去了尖头裹了棉花，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旁的何参议也道：“陈王殿下放心，我们还在每一艘船上安排了水性最好的兵丁，就算不小心落了水也能在一息之间给救回来。”
江怀冷哼道：“明枪易躲 ，暗…”
话没说完，便被萧晏捏住了手臂，“我觉得挺有意思，二哥愿意带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绕过江怀，往船上去，江怀连忙跟上，陈王在后面冷哼了一声，江怀才退回来跟在陈王身侧。
他这一行，是英国公世子的身份，是禁卫军协领，不是他萧晏一个人的朋友，这是今早上萧晏在他耳边强调的。
几人上了船，庞帅司得意的坐在了高台上，何参议问：“开始了？”
“早该开始了。”
“帅司不担心？”
庞帅司白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的锦旗挥了两下，鼓声响了起来，演练开始了。
江面上的几十只船，在江水中起伏破浪，很快分成三处，一阵急促鼓声还没落音，弓弦声和长箭的破空声暴然而起。
听到弓弦声箭声，谢安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啊！这演练也太真实了！”
他的声音太大，庞帅司看了一眼他，骄傲道：“你小子就不懂了吧，我手下的水军演练，从来不搞花架子。”
何参议也附和，“我们帅司指挥下的水军，曾横扫莱州以南十二座海岛，这水上的强盗们听了我们帅司的名字都得打颤。”
谢安眼里放光，立时找到了榜样一样，高兴道：“那太厉害了，我也想当水军，帅司不如收我做兵丁吧”
谢宁只当他唠嗑，没想到两句不到就把自己卖了，这庞帅司是个人物，可前世也死的惨烈，跟在他身边未必是好事。
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庞帅司先开了口，“我不收世家子弟。”
谢宁松了口气。
谢安却很失望，追问为何，庞帅司不理会他，专心看演练。
船上，陈王萧慕和萧晏身边早已经有士兵用盾牌架起了保护墙，那些箭矢一支支撞在盾牌上而后落下，一点印子也没留，果然是用棉花裹住了的，谢宁微微放了心。
此刻，最紧张的却属江怀，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船只上，不时发出短促的号令，让他带的禁卫军护着船上的人，时刻调整方位，不能让箭矢落到里面来。
一阵箭雨后，几波船已经靠得很近了，挂黑色旗子扮演水匪和海盗士兵开始近距离用矛攻击，演练激烈，偶尔有兵丁落水，在江里扑腾呼救，岸上也传来民众呼喝声。
“打死海盗！”
“快，追击水匪。”
陈王笑道：“这水军演练着实有趣得很，跟在战场上差不多。”
江怀心道：“你一个从未去过战场的人，有何颜面说出这样的话。”
他垂眼看了一眼江里扑腾的人，却看见一缕缕红色漂浮在江面上，是血！
“保护殿下！”他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