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彦也不是没和段星打过架,但是这是第一次这么心虚。
他意识到,段星真的动了杀心。
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直接往后退了几步,沉声道:“冥王殿下,你真的疯了吗?你要考虑清楚,你今日若是杀我,那你这凡人的身份可就再也不能要了,你得回到那冷冰冰的冥界去。如此,你可甘心吗?”
段星往前走了一步,缓缓的道:“甘心与否,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现在,你应该担心你这条狗命。”
话音落下,段星提剑便冲了上去。在他的身上,竟然隐隐的有黑气缭绕,与之前的乌彦无异。
乌彦彻底的变了脸色,一边拆招一边往后退,嘴里气急败坏的骂道:“段星,你是真的疯了吗?你为了一个凡间女人,你至于这样吗?”
段星一声不吭,手里的招式却越发凌厉。
乌彦被逼的退无可退,终于还是被段星一剑砍在胳膊上。
只听乌彦一声惨叫,捂着胳膊往后飞退。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淌,滴滴答答的,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整条胳膊。
乌彦盯着对面杀神一样的段星,咬牙切齿的道:“现在给她报仇了,可以了吧?”
段星:“可以了?搭上你的整条胳膊都不够赔她的一滴血。”
乌彦:“段星,你不要得寸进尺。”
段星冷声道:“那我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得寸进尺。”
话音落下,不等乌彦反应过来,段星便再一次冲了上去。
乌彦瞳孔剧烈震动几下,盯着段星一字一句的道:“看来,你今日是不想让我好过了。”
段星一剑从他脑袋上砍过去,一缕黑发飞扬,只差一点便将他的脑袋削掉一层皮。
“你先不让我好过,”段星手中长剑震颤,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让我不好过的,不管人神妖魔,都不会好过。”
乌彦无言以对,更是被段星的剑法压的无法开口。
躲闪间,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有鲜血往下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后面,他就算是受伤,也没有鲜血流出,而是流出一种不明的液体,还伴随着一阵恶臭。
乌彦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开始是变得苍白无血色,到了后面,那张脸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两鬓斑白,皱纹横生。
再到后面,那张脸出现了一些尸斑,身子也佝偻下来,完完全全变成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皇帝。
秦艽站在一边,看着那张熟悉的苍老的脸,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才是皇帝原本的样子。
这些时日来出现的那个年轻许多健步如飞的人,根本就是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乌彦张口,对段星道:“我不过是伤了她一丁点,让她流了几滴血,并无性命之忧,你用得着这般狂暴吗?”
段星嗤笑一声,道:“我说了,你整条胳膊都比不上她的一滴血。你让她受了那样的伤,却还想着能全身而退吗?”
段星收起长剑,抬手一掌劈在乌彦的身上,只见老皇帝身上冒起一阵黑气,一大团黑气打着旋的飘远了。紧接着,老皇帝的身子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老皇帝早已死去多日,没了乌彦操控他的身体,他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干瘪的躯干,满脸的尸斑,甚至散发着阵阵恶臭。
段星将长剑往那团黑雾所在的方向一扔,下一刻便听那黑雾中传来一声惨叫。
段星缓缓的道:“当了许久的凡人,脾气收敛许多,你便当真以为我段星好欺负了吗?你怕是有些健忘,忘了那些年死在我手里的东西有多少。”
那黑雾抖动了几下,似是在恐惧。
段星是什么人?是冥界之主,是轮回之主,是差点成为天地共主之人。
一开始,并不是人人都服他这个冥王的。他手里握着的,是所有人的命脉,没有一个人甘心将自己的命脉未来交给别人。
所以一开始,段星几乎每日都会面对来找茬想要他命的人。
有修为高深的仙,有修炼成精的老妖怪,也有亡命之徒的魔。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近他的身。而那些去刺杀他的人,无一例外,被折了胳膊腿砍了脑袋扔出来。
那段时日,黄泉边的那些曼珠沙华每日都有新的花肥。那些尸体呀胳膊腿的,将那望不到头的曼珠沙华滋养的娇艳欲滴,红的似火。
而那奈何桥上,日日都挂满了人头。那人头用绳子悬挂着,整齐的吊在桥上,风一吹,头颅跟着晃,轻轻的拍打着黄泉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水纹。
那景色,美的很,又叫人胆寒。
这样的光景持续了好几百年,桥上的脑袋越来越少,到最后彻底消失。
段星这个人,用他的凶狠残暴征服了三界六道的所有人。用他的实力告诉所有人,敢找他麻烦的,没有一个能留下一个全尸。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断了你的轮回路,让你连下辈子都没有。
何其可怕的一个男人。
就这样,段星俨然成为一个大魔王一般的存在。不论是妖王还是魔王还是九重天上的仙君,都不会轻易来招惹他。
他倒是也老实,从来不主动惹事,没人招惹他,他就躲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睡大觉,一睡就是百年千年的。
渐渐的,大家就当他不存在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今日不说这番话,乌彦是真的忘记了段星当年是何等的残忍嗜杀。
段星如今是凡人的模样,为了陪在那个凡人女子身边,他自封了自己的力量,此刻只用了那些剩下的余力便将自己从那具身体里打了出来,若他真的解开封印……
黑气荡了两下,最后竟是转头往外飘走。
段星眉头一皱,还要再追,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段星扭头,便见秦艽正低头给自己上药。许是疼的厉害了,手指头都在忍不住发抖,脸也白的厉害。
段星这下什么杀人的心思都没有了,忙走到秦艽身边,紧张的问:“疼的厉害?我帮你吧!”
秦艽没抬头,淡淡的道:“帮我,怎么帮我?这怕疼的毛病跟了我两世,也不见冥王大人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