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案件最后统计伤亡人数:158人。
这是电视台所播报数值,这一次报道中没有刻意隐瞒警校生的存在——太多人看到降谷零那身制服。
却也没有大势宣扬,只是随口带过有警校生偶然乘坐事故车辆后一辆班次地铁。
更多的人关注点落在警视厅附近这个特定地点,警校生的存在再一次被弱化。
加上百货大楼案件的犯人至今未能抓获,社会面上已经出现声音,认为这两起案件都是针对警方的恐怖袭击。
他们猜测百货大楼会爆炸仅是因为顶楼高级餐厅向窗外看去能隐约看见警视厅。
古矢玲放下报纸,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没有加糖,是他习惯的苦涩。
今天周末,他不需要待在医务室待命,前天的列车案过后,他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降谷零,包括其他四人。
同样他也没有特意去见他,他在等待受到列车事件刺激后做出选择的降谷零。
桌面手机震动,古矢玲瞥了一眼。
琴酒的来电。
“智脑,为什么没有提醒。”
随着他拿起手机的动作,金色耳坠晃动。
【主人,接收到来电信号的速度比往日慢上一拍。】
“我知道了。”古矢玲摩挲着手机,思索是时候需要更新智脑在日本的中央服务器。
仅是响动几声,手机很快停下震动。
可真是没耐心。
古矢玲没有回拨电话,也没有放下手机,几秒后他接到伏特加的电话。
“君度,”伏特加小心翼翼看向浑身冒着杀气的琴酒,打开免提,“巴贝拉的事是你做的吗?”
古矢玲没有回答他,反而柔声低语道,“伏特加,记得再次提醒你大哥,没有急事不要打扰我。”
手机那头传来忙音,伏特加欲哭无泪,他收起手机,坐在琴酒身旁默不作声。
正清洗酒杯的田纳西打了个哈欠,“看来这次是君度更快一步。”
清晨酒吧空旷无人,琴酒坐在吧台边摩挲着伯莱塔枪身,看上去恨不得直接给君度来上一枪。
田纳西调侃,“琴酒,被人抢了任务就这么不爽吗?”
“田纳西,巴贝拉死在谁手里和我无关,只是,”
语音未落,琴酒突然打开保险栓对准田纳西眉心,“炸弹可不是那个疯子的作风。”
“拜托,”田纳西伸出一根手指推移开琴酒的枪口,“即便我是后勤部主负责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成员军火申请的情况。”
“何况还是君度这样可以随意取用军火的成员,我怎么知道他会利用炸弹完成任务这件事。”
琴酒冷笑,枪口下移抵在田纳西脖子上,“我没耐心听你编造借口。”
田纳西耷拉着眼皮,本来就困,现在更是多出有几分不耐烦。
他懒洋洋地把下巴搭在伯莱塔枪身上,“我可没说谎,虽然确实是我告诉你错误情报,才让你错失杀死巴贝拉的机会。”
田纳西歪了下头,红色的编发垂在耳边,“但没办法,君度可是用私人酒庄老年份的巴贝拉干红葡萄酒贿赂我,我当然要和他做这个不大不小的交易。”
“至于炸弹,我是真的一概不知情。”
不仅是这次,包括波尔多那次,君度同样使用炸弹,而那次因为任务执行点位于医学院实验室,琴酒认为君度不过是为伪造成意外事故才那么做。
但这次处理巴贝拉的任务分明只是一枪毙命的事情,君度却弄出如此大动静,引起警方注意。
这让琴酒不得不怀疑君度在暗中谋划什么。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琴酒冷冷地盯着田纳西,眼底弥漫着刺骨的杀意。
“是是是,”田纳西双手一摊,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所以琴酒大人能放我回去睡觉了吗?”
琴酒眯眼凝视田纳西几秒,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送一只老鼠进黄泉还是送几只老鼠一起共赴黄泉并没有差别。”
“是吗?杀老鼠可不是我的工作,所以这件事上我可没有发言权,”田纳西耸肩走出吧台,“不过琴酒,我只想提醒你太多疑只会让你无法分辨真正的老鼠。”
他走到琴酒身边,抬手淡笑着请他离开酒吧,“而现在本店已经打烊。”
仿佛听到什么玩笑,琴酒发出一声嘲弄般的哼笑,他收回伯莱塔径直离开酒吧,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伏特加连忙跟在他身后。
见麻烦的人离开,田纳西趴到吧台上,拨通君度的电话。
一接通,他语速极快地说道,“记得精神损失费,琴酒那家伙到底是有多看不爽你,居然会认为你可能背叛组织。”
在田纳西看来谁会背叛都不可能是琴酒和君度。
“放心,我会把钱打到你卡上的,”古矢玲言笑晏晏,“可能是波尔多的事刺激到琴酒脆弱的小心脏,让他产生过激反应。”
田纳西不置可否,同时他也在好奇,“君度,这次你为什么会炸了那辆地铁。”
“单纯只是不想亲自动手,”古矢玲摩挲着插在心口口袋里的钢笔,轻笑,“毕竟我是个和平主义者。”
“哦。”田纳西敷衍地应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果然,世界上只有钱和酒不会骗人。
古矢玲放下手机起身走向浴室,他站在镜子前打量穿着睡衣的自己。
与其说琴酒怀疑他背叛组织,不如说琴酒在怀疑他是不是为达成什么目的在利用组织的任务。
解开睡衣最上层和最下层两个纽扣,古矢玲将头发揉乱。
不过无论哪种,他这次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主人,已经在网上散布地铁案中的警校生是金发黑皮的传言。】
还有三个月也是时候开始为毕业大戏做准备。
敲门声传来,古矢玲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仿佛睡梦初醒不久,他端起咖啡杯,走到玄关打开门。
一身轻薄私服的降谷零站在门口。
他看着古矢玲望着他跿然清明的眼睛,原本沉重的心情悄悄放松几分。
“抱歉君度,这么早过来打扰你。”
“不,我很高兴能在早上看到你。”古矢玲侧开身子,想让降谷零进门。
但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无措地举着咖啡杯,小心翼翼确认道,“零,你愿意进来吗?”
这个问题令降谷零感到迷茫,他点头,“当然。”
然而当身后的房门关上,他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
不算宽敞的单人宿舍中只有他和古矢玲两人,浅淡的酒精味传来,降谷零不由自主想起那天与古矢玲紧密接触的感觉。
恍惚间古矢玲的手臂从腰间擦过,想起那阵奇妙的酥麻感,降谷零脊背一僵,下意识侧开一步。
“零?”
将咖啡杯放到桌上,被降谷零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古矢玲看着他,眼中有几分失落。
像是错认为降谷零嫌弃他的靠近。
降谷零摇头表示没事,但视线却落在古矢玲敞开的衣领。
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冷白色的锁骨处一抹红痕格外醒目。
降谷零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他竟然因为这条红痕感到些许不自在。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试图抛开这些思绪,但寡淡的酒精味夹杂着咖啡香气充斥鼻腔让他情绪更加不对劲。
“零?”看出降谷零避开自己的眼神,古矢玲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被担忧掩盖,他上前一步。
“是我让你觉得讨厌了吗?”他听上去有些低落,“昨天零也是在故意避开我,对吗。”
降谷零错愕,他只是昨天和其他五人在商量一件大事,根本没注意到古矢玲。
而现在他才想起,原来昨天一天都没见到古矢玲,怪不得他昨天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君度,如果我讨厌你就不会过来。”降谷零笑着摇头,每次见到古矢玲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发生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总会再次深刻地认知到。
原来这个人真的很喜欢自己。
而现在他似乎开始为这份喜欢感到欣喜。
“所以零,那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古矢玲见好就收,没有继续伪装下去。
过犹不及,这是他在蛰伏的二十年里学到的道理。
毕竟上辈子他可是从诞生到死亡都不曾对降谷零以外的人产生感情。
该如何“追求”一个人他根本不了解。
“古矢玲”这个剧本是他学习过后的产物。
学习资料包括但不限于贝尔摩德、藤峰有希子出演过的爱情电影,以及各种恋爱手册。
情欲是产生一段感情最好的导火索就是从那些书籍中学到的。
而效果虽不够显着,但也让古矢玲感到满意。
“嗯,只是想问君度能不能帮我们说服校长周末让我们去你的公寓房。”降谷零收起笑容,沉声问道。
经历百货大楼事件和列车事件,警校更不会轻易放人,鬼冢教官那边财米油盐不进,只说他无法违抗上层的命令。
虽然不抱希望,但听说校长以前也是位问题学生,降谷零五人觉得或许他们还有一丝机会。
古矢玲没有直接应下,他反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降谷零表情紧绷,“这几起爆炸案的犯人不可能就此收手,他肯定会再次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