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得一下扶起田芳,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刚才那平静地收拾衣物,还有坚强地说自个就是铁子妻子其实是女朋友的这个瘦弱的女人,此时真的挺不住了。
背起田芳,要命的是这些地方都离市区远,打不到车,疯了一般跑,我泪水哗然而下,天,这女人要再出点事,铁子,老子剥了你的皮!
好不容易跑到正道上,打了车,飞奔医院。
还好没事,急火攻心,田芳在悠然的点滴中醒过来。
第一句话:“国庆节我就要和铁子结婚的,他都求过我好多遍了。”
我无话可答,接不上一句话,只是死命地点头,田芳闭了眼,泪水沁出。
我掏出电话,打给苏小禾,怪的是,一直占线。这死妮子,咋也占线?
一瓶液输完,医生说没事了,你爱人就是心急地,劝劝她,有什么好急的,两口子过日子,还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可以回去了。
田芳看着我一个凄然的笑,我说:“老婆,不急了,咱俩回去。”
田芳点点头。
扶了田芳安顿好,已是后半夜。我不是铁子,当然当不得老公,所以还是得回去。
走到街上,无人。心里记挂着占线的电话,再拔,还是占线。天,心里嗖地一下,后脊梁蹿起一股冷气,我几乎是疯了一般跑着回去的。
半夜还占线?苏小禾,你没事吧。
轰轰轰地发疯般地拍门!
门开了,苏小禾一身睡衣,开了门,惊讶地看着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一下瘫倒在地上,嘴里咕噜着:“你要吓死人呀!”
苏小禾忙着拉我,“咋啦,大半夜的,谁吓你啦?”
父母闻声出来,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说“没事,没事,加班晚了。”
走上二楼,我就在苏小禾隔壁。
“你电话怎么回事,一直占线?”我问。
“哦,我呼叫转移到忙音上了,脑子疼,想睡觉。”苏小禾似乎轻轻松松地解释着。我却是心里一团乱,第一次发生这种诡异的事,苏小禾的电话,从来不转移,我从来一打就通。
还有,我注意地看了看苏小禾的眼睛,不是那种睡眼惺松的样子,红红的,似哭过。穿着个睡衣,忽悠鬼呀。
但此时不是解疑释惑的时侯。苏小禾快快地进屋关了门,我走进房间,仰躺在床上,这接连几天的事,恐怕是我活这么大,最为集中而诡异的了,脑子像开了的一锅面糊,轰轰作响。
一忽儿是苏小禾那句话,“我去找李萌,你别后悔!”一忽儿是田芳哭成一团的泪眼,我迷迷糊糊间,整个人似乎要飘了起来。
是电话声把我一下子从云端打坠到地上的,一睁眼,天大亮,窗子都没关。抓起电话,是陈香打来的,狐狸一样的媚声:“领导,老大恩赐,让我陪你今天去工地转一下呢。”
“不是不要你去工地吗?”我咕着。
“春梦一醒了无痕呀,领导,您这还不麻利的,老大怪下来,我可顶不住呀。”陈香显然是听出我如呓语一般没睡醒的声音。
原来项目经里吩咐陈香,第一周,陪着下去转转,给对方一个好印象,有点人气。
和陈香驱车到了工地,没想到,居然苏小禾早到了。
长发飘飘,衣裙飞扬,峰回路转,雪白怡人!
“如果合作方再这样不遵守时间,我们可得考虑全勤了。”苏小禾面无表情。我梗着脖子理都没理,屁呀,还跟我装大尾巴狼,我混时,只怕你还在空调间里嗑瓜子呢。
一旁的陈香笑面如花,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说:“领导,你妹,美得真是你妹的!”
“别这样叫好不好,你就不怕我哪天真当了领导给你小鞋穿!”我甩下陈香拉着衣袖的手。
“只怕是我想穿,有人要打我脸呀。”陈香怪里怪气,说这话时,瞟着正在工地上忙成一团的苏小禾。
“搞呀,等神呀!”我大声说。这段,怎地我莫明其妙就是火大。
“你不搞我一个人哪搞得了呀!”陈香哈哈大笑,展开工具包。
这陈香,神一样存在的人物。反正我进公司时,她没进来,后进来的,据说是过五关斩六将哭着喊着此生只进这公司。被我们的hr当成段子逢招聘就显摆一番。看不清年龄,也不好问,说话神神叨叨的,一忽儿又精明得像个狐狸。小狐狸是我和四儿给她取的外号,四儿邪着眼说哪天不知哪个家伙倒霉把她办了的话,那可真是惹上一身骚了。但奇怪的是,妩媚样,却是没有关于她的半点花边事。上班来,下班走,出公司门,简直和我们就是路人甲,迷一样的女人。
可苏小禾,却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的目光,难道还在记恨我那说错的话?但脑子里此时有了些清醒,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妹妹,我突然觉得,正如那一句泛滥的话说得好:你一直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清你的脸!
陈香凑到我跟前,压着声说:“你妹太冷了,女人太冷,以后不好生养的。”
我拿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是四儿在跟前说这话,绝逼一个扫堂腿过去。
陈香却不在意,笑得意味深长。
妈地,都魔怔了,都他妈地怪头怪脑的。是我心里带了事觉得看什么都怪,还是这些事,本来就很怪?
我低头忙活一阵,再抬起头来时,突地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侯,这陈香,竟和苏小禾远远地站到了另一边,两人还说着什么。怪的是姿势:苏小禾抱着双臂在胸前,读过几天书的我,按“砖家”的意思说,那是对一个人表示明显的抗拒;而陈香却是手舞足蹈,似乎说个不停,但瞧那阵势,苏小禾看着远处,并没有理。
一面之缘还能熟成这样?
我心里划着问号,女人间的事,不好插一腿,任由她们去吧。好在,不一会,陈香又风一样地跑回来了,同样的笑面如花,“领导,带着两朵花,今晚下馆子呗?”
铁子的事搅得人脑子生疼,不知怎样了,实在没心情下馆子。但人家陈香不知道你发生这么多事呀,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在我印象中,陈香主动跟人开口说出去吃饭,似乎这还是第一次。
我点点头。陈香一个欢呼,却是被我不经意地看破一个细节,在她似乎强装着的欢呼声的同时,眼里,对,就是那双狐狸眼,竟然冷冷地瞟了瞟那边的苏小禾。当然,陈香以为我没发现。她不知道的是,关于苏小禾的一切,时刻在我心里,都是一级战备,更何况一个一闪即逝的眼神。
真他妈地邪乎带魔怔呀!
铁子的馆子是去不了了,再说,我不想将这事搅到陈香和苏小禾这里边。去了陈香点的一家餐厅,倒不是正经的馆子,各位别误会,我们大男人说的馆子,就是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饭管饱的地,陈香点的,居然是上岛咖啡。同样也别误会,我们这小城,所谓的什么什么咖啡馆,都是这么叫的,里面当然有咖啡,主支撑的,还是那些做得怪模怪样的煲仔饭盖浇饭啥的,女人和男人中的谦谦君子的最爱。好在我吃不进什么,同意了。
坐下时,苏小禾很自然地和我坐到了一起。
陈香看了眼说:“一天到晚粘着你哥,不累呀,来,美女,我俩作个伴。”
苏小禾没有动,我不奇怪,苏小禾从来是这样,自己做的事,从不因别人说什么而轻易改变。而奇怪的是,陈香的语气,那个“哥”字,用了重音。
“吃个饭嘛,没这么多讲究。”我笑着打圆场。心里却有点不解,这语气,哪是一面之缘的语气。我脑中仔细地想着,没有啊,真没有,那天的合作会,苏小禾和陈香,就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这人公私分明,要不,和我好成一个人的四儿,也是第一次见苏小禾呢,我不想把自个的私生活,也曝在工作圈中,这是我的原则,算是自私的给自个留的最后一个港弯吧。
吃着吃着,苏小禾却突然咝咝地吐着气说:“辣,真辣!”
我自然地去苏小禾的碗里挑了一勺子,“不辣呀。”
但还是忙慌着给苏小禾递过去水,苏小禾咕咕着几大口,我看得呆了,也是从没这样过。很自然地看着苏小禾喝完接过杯子放下,却是突地发现,陈香看着我们,脸上阴成一片。突地发现我看过来,马上一笑,这女人,变得怎么这么快。
“知道的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媳妇呢。”陈香低头吃饭。
妈地,怎地用了“新媳妇”这个词,一般这话都是用“小情侣”这词来打趣呀。
苏小禾从碗边上冷冷地瞟过一眼,全程除了说了两个辣字,一言不发。
吃完了,两个女人没动。当然,不应该动,接下来的环节,只能是我动。我去掏钱夹子,草,这下真日了鬼了,这几天脑子糊,妈地,早上陈香一个电话追魂似的,钱夹子居然没带。
我讪笑着看着苏小禾说:“妹,你借哥点,晚上还你,钱夹子没带。”
“好呀,我付,不过,她的自己结。”苏小禾冷冷地去掏钱包,看也没看陈香。
“别闹,妹,哥同事呢。”我恨不得抢过苏小禾的钱夹子来付了账快快地离开这两个女人组成的奇怪的组合。
“是呀,我知道呀,她是你同事呀,终于成你同事了,好呀!”苏小禾起身,但还是把钱一起结了,妹妹关键时刻还是给了我这个哥哥面子。
但这,天,这是什么话?书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