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一次危及生命的事故。
陈香在出去后,努力地想清空所有关于家的一切记忆。说实话这能够理解,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圣人,也不是完人,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陷,于陈香而言,从小的一种疑惑,还有本身人生第一次对于爱情美好的盼望,却是活生生地被陈母摔得粉碎。这说起来简单,甚至有点矫情,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确实还是受不了。
那一次,是陈母主动找的她,是在晚上吧,打电话,陈香固执地不接,最后一直打一直打,陈香只得接了,陈母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
陈香快快地说:“说吧,有什么事。”
陈母说:“后天是你爸的生日,而这次,你爸不知发了什么邪,一直没有出过远门接过工程的,这次偏是在一月前出门主动到工地去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给他过个生日。”
陈香冷冷地说:“你去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拉上我?”
陈母沉默了一会,突然在电话里说:“陈香,这么跟你说吧,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或都说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毕竟,那是你的爸爸,从那个角度来说,我让你和我一起去,都是应该的。”
陈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而且自从上次林全的事件后,一度,两人几乎没有通过电话,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而这次,陈母这样跟她说,陈香一想,觉得也是,这么多年一家人在一起,还真不是说抹去就抹去的。
陈香说:“那你明天来接我吧,但别到我住的地方,到小城后打电话,我出来。”
陈母声音似有点抽泣说:“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陈香没有再说别的,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天,陈母依着陈香的指点,接上了陈香,驾车直朝七十多公里外的公地驶去。上车后,陈香一直没有说话,陈母也不好主动说什么,专心地驾着车。
这个工地,是花江最偏远的一个乡镇,要通路,当时这个工程找到赵江时,赵江二话没说就接了,而且还拿出当初年轻时的拼劲,亲自带着人马去了。
这段路,陈香从来没走过,当然陈母也是陌生。
就在车离开城区行到郊区时,正在下一个坡时,突地,陈母惊叫起来,把陈香吓得一跳。从副驾驶看过去,发现陈母刹时脸色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而此时,陈香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两边的青纱账迅急地往后退着。
天啦,这闹哪样呀。
“快刹车呀!”陈香惊呼着,没想到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惊呼。
“刹车好象失灵了,别怕,香儿,有妈呢。”陈香煞白着脸,方向盘死死地把着,而这个长坡,就是到工地的著名的一段叫牛长岭,这里坡陡而长,两边全是青纱账。
车越来越快,陈母的汗珠扑扑地滚落。突地陈母大叫:“香儿,抓紧,我把方向打到旁边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车一个斜倾,急着朝旁边的青纱账直扑过去。
天啦,密集的植物直扑眼帘,陈香死死地抓紧座椅。青纱账柔软,而恐惧的是,根本不知道这样要扑向哪里。
车早熄了火,前挡玻璃上密集的绿色植物,好象还有高梁梗子,咔咔响着,扑了过来,车速受了点阻,但根本上没有多少受阻,如一脱缰的野马,不知要把陈香和陈母带到何处。
完了完了完了,陈香心里惊得无可奈何,没想到,自己拼着命地挣出了她认为的并不温暖的家,而最后,末了却还是得和她并不喜欢的女人一起,埋在不知哪个地方了。
“香儿,快松开安全带!”陈母急叫着,打断了陈香的乱想。
天!这个时侯还松安全带?陈香突地明白,这地方我们都不熟,妈地,这车乱跑,不知要把我们带到哪呀,母亲要我松安全带,那是要跳车呀。
“快呀!”陈母那边已然甩了方向盘,咔地一声松了自己的安全带。
陈香也是本能地松了安全带,只是心中突地掠过一个想法,听到陈母咔地一声松开安全带,心里想,唉,生命关头,她倒是又一次要丢下我了。
跟着,眼前一团黑,天啦,陈母竟是从驾驶坐上突地一下扑到陈香的副驾驶上,整个人一下子扑到了陈香的身上,而跟着,听到边上的门咔地一响,轰地一下,陈香被陈母裹着滚下了车。而车还在拼命地跑着,滚下车的陈香一直死死地被陈母抱着,连着被带翻了几个大的跟头,突地,身体一轻,妈呀,陈香和陈母急速地掉落,好象是一个土沟,咚地一声,终于到底,还好,全是柔草。
原来是一个土坎,足有两米多深吧,但人理柔草,这下算是真的命大,有惊无险了。而此时,陈母依旧死死地抱着陈香,陈母的脸,拼命地压着陈香的脸,几乎盖在了陈香的脸上,那种热热的呼吸,是陈香小时侯熟悉的,现在没想到,生死关头,却是让她重温了小时侯熟悉的气味。
而那边远远地传来一声闷响,瞬间安寂。不用猜,这是车不知撞上或是掉到哪去了。
此时陈母松开陈香,先是捧着陈香的脸,仔细地一点点地看个不停,嘴里喃喃着说:“还好,我就担心我女儿破相,还好。”
跟着,又是用手上上下下地捏个不停,嘴里问着:“没事吧,没事吧。”
那种捏着的感觉,陈香是熟悉的,小时侯,母亲就经常喜欢上下地捏着她,说是多捏捏,活动一下骨赂,以后长得高。
陈香摇摇头说:“没事,没事。”
当然,也确实是没事,草深而密,摔出来还真的没事,只是抬头,上面看着挺高的,有些藤蔓,看来,要想上去,得抓着藤蔓了。
陈母反倒是衣他被挂破了几处,还有,刚才脸死死了贴着陈香,脑后的头发被挂散了。此时陈香心里还是真的一软,是的,这个女人,这个口口声声说狐狸精的女儿也是狐狸精的女人,在最后的关头,还是拼死保护自己的。如果这里不是这么软的话,是别的什么地方,陈香真的不敢想。
“打电话求救吧!”陈香说。
陈母和陈香同时去摸电话,天,竟然是都找不到了,可能是刚才滚落时,甩掉了。周围看看,也没有。
陈香这下真的慌了,看着陈母说:“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了。”
陈母此时将头发在脑后一缠,说:“香儿,怕什么,有妈在呢,刚才都没死,怕什么。”
说着,利索地蹲下身,对着陈香说:“上来!”
陈香不明所以,陈母厉声说:“上来,别磨时间了。”
陈香只得爬上了母亲的背,而陈母却是抓着藤蔓,朝着上面爬了去。
天啦,陈香几乎不敢相信,陈母居然是背着她要爬上去。“妈,不行的,我下来,我自己可以。”陈香叫着要下来。
“别动,你打小我就知道,哪干过这个,再说,脸划伤了,手划伤了咋办,听话,别动。”陈母急说着,拉着藤条,竟然一步步真的爬了起来,关键时刻,母亲的力理是最大的。
还真的上来了,陈母和陈香四下里找着,还好,两个电话果然找到了。
这一出事故,陈香竟然真的毫发无损,陈母也只是挂烂了衣服。两人往前看,天啦,倒吸一口凉气,车撞到了前面的一个大土堆上,如果两人当时还在车内,那后果不堪设想呀。
接下来的事情,不细说了,打了电话,拖了车到修理场,两个租了辆车,还是在晚间赶到了赵江所在的工程地。
而赵江听说后,也是惊得不轻,直说:“你们两个的毫发无损,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在晚间,陈母悄悄地拉了陈香,眼圈竟然湿了,说:“你肯叫我妈了!”
陈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是的,她的心中,真的难把刚才拼死护卫自己的母亲,和那个精心设计了圈套让她钻还口口声声地说着,“我想证明,狐狸精的女儿就是狐狸精,没有男女的那点事儿,狐狸精是活不下去的!”,“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她在如花的年纪里,独守空房,暗自萎去,比如象我!”
天啦,这是个什么样的事情,陈香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一个人最后默默地在工地上走着。碰到了赵栓头,这是看着陈香从小长大,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材料保管员,从赵江开始起家,到现在,老栓头从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到现在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但对陈香极好。
看到陈香走了过来,咧开嘴笑了,招呼着:“小香香,来,到我这来。”
陈香走了过去,看到老栓头,陈香觉得,自己才是花江那片土地上长大的感觉。
老栓头看着陈香象是不高兴的样子,说:“应该给你父亲来过个生日呢,你父亲为了你,不易呢。”
陈香一惊,似乎老栓头话里有话。
老栓头看着陈香惊讶的神情,立时发觉自己似乎讲错了话,立马住了口。
陈香哪能放过,一把搂了老栓头的脖子说:“栓爷爷,我的亲爷爷,告诉我呗。”
老栓头被陈香嗲得没法,终了叹了口气说:“好吧,现在你都这么大了,告诉你也是无妨。”
而接下来老栓头说的一件事,却是让陈香的心里翻起了巨流,这件秘密,倒是解了她的许多疑惑。
老栓头告诉她,她的母亲,其实在中途怀过一次孕的,是真的,多年的治疗,终于有了效果,确实是怀上了。当陈母欢天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赵江时,赵江沉默了。“那个揪心的过程,那个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那个在我面前说只能跟我说说的无奈,唉,我至今想起来,也是肉麻麻的。”老栓头说。
是的,赵江为了陈香不在一种世人都认为的氛围中成长,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亲生的,一个非亲生的,这不管怎样,还是有些问题的,没谁真的是圣人。
老栓头说:“这里面有个天大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而且,细节只有我知道,我告诉了你,只是让你心里知道,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有数就行。”
陈香睁大了眼。
老栓头说:“是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第三个台阶,是松的,两头没有钉子栓着。”
陈香不解。
老栓头的眼圈有点红:“唉,为了你,真是冒险呀。那是一个工步梯,就是再建工程的简单楼梯上工作面的,那天,赵总在上面,死活叫了你母亲送茶上去,第三步,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在旁边时刻等着,你母亲轰地滑下去了,当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胎儿当然是保不住了,本来就不易怀上,这下子,医生说,以后没可能了。”
天啦,陈香惊得一跳一跳,还有这样一件隐着的秘密。陈香讷讷着说:“栓爷,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在旁边,真的要出事的。”
老栓头的眼突地一暗,竟然是几滴泪下来,突地长舒了一口气说:“过去了,都过去了,压着我几十年,今天我说出来了,舒服多了。不要谢我,因为,这一切,都是赵总要我做的!”
啊?天啦,陈香惊得睁大了眼。复制粘贴搜索:磨铁中文网邹杨都市情感悬疑热血季《疯长的迷伤》,书友群号:,唯一正版更新更快更全,一起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