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左秋明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的心还在依旧不正常的快速跳动着。
我慢慢的走出街角,看着主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细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样子。
心跳慢慢平复,我终于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
至少在这第二次与他见面时,我确定我心动了。
左秋明长得并不十分英俊,不论是身材样貌都比不上和他同期的林楠笙。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在训练营时,远远的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莫名的有一种熟悉又亲近的感觉。
而现在,只是跟他随意的说上几句话,我就有一种小鹿乱撞难以自制的感觉。
稳了稳心绪,我慢慢的步行着走回家中。
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客厅里看报纸,见我回来便转头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王婶,小七回来了,你把菜端上来吧。”
王婶从厨房里探出头,看着我笑了下,道:“小姐回来,太太一直等着你一起吃饭呢。太太、小姐你们先等一下,我这儿把汤热一下很快就好。”
我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了看二楼,问妈妈:“爸爸今天不回来吃饭吗?”
“是啊,下午打了电话回来,说要加班,这几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哦。”我平淡的应了一声,心中暗自思索着,看来上海站今天是有大活动了,也不知道是抓了什么人。
妈妈忽然关切的看着我问,“你怎么了?是在学校里跟同学们相处的不好吗?”
“没有啊,我跟同学相处的挺好的。”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下午老王回来的时候,说你在路上遇见了同学,就急急忙忙跳下车去找他了。是什么样的同学啊?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大概是作为一个母亲,妈妈对我的情绪变化总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也或者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藏过自己。
“啊?额......是男同学。”我并不想和家里人提起左秋明,但也不想当他并不存在,所以犹豫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说他是男同学。
这也不算说谎,毕竟我们都曾在同一个训练营培训,只是他不是妈妈心中想的那种同学。
妈妈愣了一下,接着从大沙发上起来,做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略带紧张的问:“是你喜欢的男同学?”
“没有,不是的,您别乱想。就是普通的同学。”
“哦,普通同学。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妈妈,一个普通同学,我哪儿知道人家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哦,那他几岁啊?比你大吧?”
“妈妈......”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嘛,既然是是你同学,那肯定比你大,大几岁啊?”
我默默的看着她,不说话。
妈妈也收了声,道:“好吧好吧,妈妈不问了啊。
王婶啊,饭菜好了没啊?”
厨房里王婶将菜一道道的端上来,我和妈妈又转到餐桌上坐下。我给妈妈打了一碗汤,她笑盈盈的接过去,说了句:“我们小七真乖。”然后就用勺一勺勺的喝着汤。
半碗汤下去,她一副忽然想起的样子道:“对了,小七啊,下个月七号就是你生日了。这是你上大学后的第一个生日,要不要请些要好额同学来家里一起庆祝一下啊?”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妈妈,知道她还是想要知道下午王叔口中我忽然跳下车去见的那个同学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做情报工作的老公,这旁敲侧击套我话的套路倒是很熟悉。
“咱们家从来都不搞这一套的。而且陈伯伯那边不会同意的。”我暗示了一下我现在的处境。
妈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淡定道:“你以前还小啊,现在可不一样了,都上大学了,也该有自己的社交活动了。而且也不是请一大堆人来办宴会,就是叫几个要好的同学来一起过过生日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会管这些的。以前咱们家也不是没有叫别人来玩过。”
说得很从容随意,好象她真的不是别有所图一样。
“好吧。”我应了下来,想着到时候就叫邓飞菲她们好了。
第二天,我照常来到学校上课,到教室的时候邓飞菲和陈勤他们已经聚在我们常坐的那个位置,几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邓飞菲的脸冲着我,我一进门她便正好抬头看见,冲着我喊了一声:“小七,这边。”
我走过去放下书包,坐在他们中间,问:“在聊什么呢?”
“昨天你和飞菲不是去看电影了吗?所以不知道,昨天下午特务处的人来我们学校抓人了。”丁玲神秘兮兮道。
我心中一顿,难道是林楠笙那边收网了?不可能啊,昨天他还在给朱怡贞买唱片,这么快就下手了?也太狠心了吧?
邓飞菲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我刚听说,抓走的那个就是昨天我们在光明大戏院碰见的那个学姐。”
“是朱怡贞?”
“嗯嗯,就是她,吓死我了,还好昨天她没跟我们一起去喝咖啡,要不然可能连我们都要被抓了。”
“这不至于。”
“小七,你跟朱怡贞有什么关系嘛?我听飞菲说,你跟她很熟?”陈勤问。
“陈勤,你别胡说,我没有说小七跟她熟。我就只说了小七认识她而已。昨天她对小七也只是客套了几句,压根就不熟。”
我看了一眼陈勤,他伯父是警察厅的人,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内幕。便道:“飞菲说得没错,我是认识朱怡贞。几个月不是有次规模挺大的抗日游行被镇压么?我那时候正好在那条路上,还被误伤了,是怡贞姐经过救了我。那时候徐助教也在。
当时我们全家还一起去医院看了他们。
不过,后来他们说是他们不小心把人引过来,误伤了我,这件事情也算扯平了。就双方都没怎么提起。
怡贞姐和徐助教人都挺好的,后来也没有以恩人自居。想来也是家庭教养好并不是协恩图报的人,所以不把这些小事挂在心上的。不过,她一个女学生怎么会惹上特务处啊?”
我全做不知的试探着。
陈勤蹙了下眉,道:“不熟也好,听我一句劝以后还是不要跟这种人有关系的好。最好就当作没认识过。我听我二伯说,那个朱怡贞是共党,现在他们还在协助特务处的人抓共党的同党呢。”
“共党?不能够吧,我听说朱怡贞的父亲是上海有名的金融家朱孝先。共党都是些亡命之徒,她家家庭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