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仓促了结,他们心里也知道,那个话都说不了,身材瘦弱的哑巴,很可能不是凶手,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无处发泄。
纪纯捶打着文墨的身体。
“都是你害的,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啊!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她怎么会被人害死!”
“现在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为什么要害死我女儿,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女儿的命,有什么事冲我来啊!”
陆信老泪纵横。
“文墨,我劝了你多少次?你为什么就是你听?为什么还要在这种关键时候,丢下芷儿一个人出门?”
“要是那天你没出门,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她从小胆子就小,从小就怕疼,死前该有多害怕,多疼啊……”
一想到这里,心口就喘不过气。
文墨低着头。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和我们的孩子,我会为她报仇,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害死她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陆信愣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
文墨沉默不语。
陆信却猜到了,神色再三变化,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陆信的肩膀。
“你跟芷儿多恩爱,我一直看在眼底,也知道她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你的伤心不必我们老两口少。”
“可是,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杀害芷儿的凶手,我们可以慢慢找,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你有大好前程,不要因此前功尽弃。”
“芷儿要是活着,一定不希望你被仇恨懵逼双眼。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自己的家人。”
文墨眼神坚决。
“我的家人只有娘子,娘子死后我便没有家人了。”
“如今的我一无所有。”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信说道,“我们只有芷儿一个女儿,自从她嫁给你之后,我们就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傻孩子,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
“难不成芷儿死后,你就不管我们老两口了?”
文墨眼底划过一道挣扎。
陆信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女婿,你若还有良心,就打起精神来,不要做傻事,今后我们老两口死了,还要你来给我们摔火盆呢。”
说完便扶起老伴转身离开了。
文墨看着他们蹒跚的背影,心生不忍。
在芷儿还没死之前,他们的身子还很硬朗,可在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他们好像都苍老了很多。
他真的要丢下他们,不顾一切地给芷儿报仇吗?
顾娆从牢房出来,在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了在小酒馆喝得伶仃大醉的文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文墨抱着酒壶,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灌酒,嘴里呢喃着妻子的名字,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太阳逐渐偏西,晚霞为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染上一丝寂寥的色彩。
顾娆叹了一口气,走到文墨身边坐下。
“文先生,保重身体。”
文墨烂泥一般地趴在桌子上,闻言慢半拍地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随后对她伸出手。
“娘子……”
顾娆连忙将他的手拍掉。
“我是顾娆!”
文墨聪耳不闻,伸出双手想将顾娆抱住。
顾娆,“……”
情急之下,只能扯过另外一张桌子上的一个男人,将之塞到文墨的怀里,并直接塞给男人一两银子。
指了指文墨,对陌生壮汉道,“他是我的朋友,前几天刚痛失所爱,现在神志不清认错人了。”
“你让他抱一会儿,想办法哄他回家,这一两银子便是给你的报酬。”
壮男将银子收下。
“原来是为情所困啊,理解,理解,下次不用这么客气,还给这么多钱,遇到这种事,我很乐意帮忙的。”
说完之后,将文墨搂在坏里,拍着他的后背哄道,“是我,我是你娘子,相公,别喝了,咱们回家。”
顾娆被眼前的画面雷的不轻,万万没想到这个壮男进入角色这么快!
文墨却真的被壮汉拙劣的演技骗了,或许是醉酒之后,大脑被麻痹了,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妻子已经去世的事实。
“娘子,真的是你……”
“我好想你啊……”
平时坚强的男人,此时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壮汉丝毫不嫌弃。
“相公,我也很想你,你喝醉了,别喝了,我带你回家吧。”
文墨乖乖点头。
“好,我听娘子的话,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再做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情了。”
壮汉没忍住吐槽。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能什么都听女人的?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文墨眼神茫然。
“娘子,你在说什么?”
壮汉轻咳一声。
“没什么,我说你今天穿的有点少,别着凉了,咱们回去多穿点儿衣服。”
文墨点了点头,突然伸手去摸壮汉的肚子,摸了一会儿之后,眼神又开始茫然。
“我们的孩子怎么变小了?”
壮汉愣了一下,转头眼神求助地看向顾娆,他不是只需要扮演这个男人的妻子吗,怎么还连孩子都怀上了?
顾娆,“……”
醉酒的人真可怕。
“他的妻子死的时候身怀六甲,委屈你一下,暂时‘怀孕’一下,安慰一下他吧。”
壮汉心生同情。
“难怪喝成这个样子,原来妻子和孩子都没了,这要是换做我,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造化弄人啊!”
出于同情,表演起来更卖力了,为了更逼真一些,说话的语气也突然变得矫揉造作。
“相公~你忘了吗?”
“孩子昨天就生了,咱们出来这么久,孩子肯定饿的嗷嗷叫,等着我回去给他喂奶呢,我们不能在外面耽搁了。”
顾娆刚喝一口水,听到壮汉的话没忍住将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喂奶?
眼神不自觉地往壮汉的胸口看去,心底对他佩服至极,真是个人才啊,看得出来是在认真配合文墨演戏。
壮汉朝她看过来。
顾娆摆了摆手。
“你继续,不用管我。”
壮汉又骗了文墨好一会儿,编造了乱七八糟的故事,总算把谎圆过来,骗过了醉的一塌糊涂的文墨,也让他答应回家。
顾娆亲眼看着壮汉将之送回家,又麻烦壮汉给文墨换了一套衣服才放心地回到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