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围绕着桐城毫无目的的游荡,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被打破,迫切的需要重建,可是他又不想通过借助烟或者酒,麻木自己从而平静下来。
“喂?撄”
拿过置物格上的震动的手机,缓缓的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出来喝酒?”
是姚卿。
“不了。”
“嗯。”
兄弟之间说话鲜少拐弯抹角,要么不说,要说就直来直往的。
“姚卿。”
“嗯?偿”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若非真的困惑,他怎么可能会问这种看起来很蠢的问题。姚卿沉默了一会儿,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大抵有些感同身受。
其实程黎颂作为一个商界人士,在年龄上算是比较年轻的,还未过而立。而他们自小浸淫在这个圈子里,对一些事儿实在是司空见惯,智商可能是生就的,但是情商却需要不断的去历练,毫无疑问,要是给这个打分的话,程黎颂的情商应该算是不合格。
“嗯,从道德标准上看,你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道德标准?”
程黎颂其实并不是能够理解,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余笙,那么她就紧紧是他生活中的一个陌生人,而非妻子,既然他只承认了姜知渔,那么给予她一些东西是一种必然。
“黎颂,有些事情你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是理不透的,即便在你心里和余笙的关系是泾渭分明的,可是当你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刻你们就不能再算作是陌生人,最起码在世俗的眼光里是这样。有了那一个本儿,你对余笙的忠诚才是忠诚,你对姜知渔的忠诚只能看做是一种本末倒置。”
他没有直言他一直以来的价值观都是有些可笑的,也没有批评他不够成熟,而且以一个兄长的姿态循循善诱的让他明白自己错的地方。
程黎颂将座椅放平了一点,让自己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走到今天这种荒唐的地步,他也说不清楚责任到底归于谁。反正脑海里此刻是乱糟糟的,比看公司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还要乱。
他知道有什么是错的,所以他急于纠正,急于和余笙离婚,好回到他从前所规划好的一切的正轨。
可是越到了这个关头,这种想法越是饮鸩止渴,离婚了,娶了姜知渔,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么?接下来呢?
“你自己也清楚你并不能真的把余笙当做一个陌生人,所以你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会生气会愤怒,你对姜知渔的忠诚也出了问题。所以现在你不应该在拘泥于一些现实,而是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感受,否则这样模棱两可,理性和感性对你的影响交替,这样儿可能你对她们俩的伤害远远都不止于此。”
…………
好像他确实能稍稍理解了一点。
感情,或者说是爱情,他一直没有把这种东西归为他未来生活中很重要的一种东西。
“那我……应该怎么做?”
“黎颂,你先等一下。”
姚卿那边可能又进了电话,所以他现在只能听到让自己心生烦躁的忙音。
路边偶尔有牵着手走过的情侣,他冷淡的看着他们甜蜜的说说笑笑,陷入了一个逃脱不了的漩涡里,于他如今的地位,是少有的无力。
“黎颂,陆淳跟人打起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没过半分钟,姚卿又重新打过来,语气很急促,说完这一句话就挂了。
程黎颂看了看手机界面,拧着眉头发动了车子。
**
余笙给张婶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照顾肉多,自己明天才回去。
“哎,那你以后想怎么找?”
梁惹冬敷着面膜踢了踢余笙抱着笔记本盘着的腿。
余笙将电话扔在枕头旁边,撇了撇嘴,“还能怎样,收拾收拾东西离开桐城呗。”
然后低着头继续敲字,
“回墨尔本?”
余笙将洗澡时胡乱绑上的发圈摘了下来,甩了甩头发,感觉到发梢好像还是湿了一点。
“可能先去别的地方旅旅游吧,这两年都没怎么出去过,也正好调整一下心情。”
梁惹冬拍着脸表示赞成,
“正好趁这个空彻底忘了程黎颂这个渣男,没准还能在路上碰上个更好的呢。”
“…………”
余笙一脸无奈的看着梁惹冬,怎么好像都希望她赶紧离婚,然后赶紧再找个。
不过……
其实她还是有点头疼,自己肯定不能不声不响的从程家离开,怎样面对爷爷,也是一个难题。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程黎颂和爷爷的关系会不会缓和点。
也罢,有些事情,她是真的无能为力,反正就是尽力而为吧。
***
“放开我。”
陆淳醉醺醺的被卓世贤和韩祁述从俱乐部里架了出来。
上身披着大衣,但是里头却赤条条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个空的啤酒瓶子。
“淳子,放手。”
姚卿试图将他手里的瓶子拿出来,但是他却死不松手。
程黎颂拿着车钥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这幅样子,蹙了蹙眉,没来的及开口,陆淳就突然发起了狠,猝不及防的挣脱开卓世贤和韩祁述,“嘭”的把手里的酒瓶甩到了他的脚边,一拳挥到了他的脸上。
“混蛋!你怎么不早说?”
本来对美好的未来充满着希望,没想到仅仅一次聚会就打破了这种幻象,而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一直喜欢的人竟然是他兄弟的女人?
卓世贤和姚卿很快上来拉住了他,
“陆淳,你冷静一点。”
“放手。”
陆淳还极力的挣扎,不知是因为程黎颂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眼神看起来有些凶恶。
程黎颂对陆淳的突然出手并没有很生气,反而是沉默的看了他半晌。
“你们看好他。”
转头拿着钥匙离开了俱乐部。
把着方向盘,程黎颂神情有些疲倦,陆淳的拳头正好落在余迦曾经打过的嘴角边上,用舌头轻轻抵了抵,刺疼刺疼的。
原本以为胸有成竹的事情却因为各种巧合而越来越不受人控制。
他甚至都不知道陆淳是怎么认识余笙的,他说是在B市的警察局里。原本那天他是要陪余笙去游乐园的,可是却突然接到百梦浓驻B市商场的电话,说有人过来闹事并且情节非常严重,需要他过来处理一下,所以他跟余笙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后来得知她把一个和妈妈走丢的孩子送到了警局,就是那一次?
粗略的算了算陆淳回桐城的时间,也就是说当时他去接她的时候陆淳就在警局里?如果他能够亲自上去看一看,或许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乌龙。
可是他没有上去,他能够去接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降低身段亲自上去把她带下来?
其实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她的性格,只是当看到她乖顺的坐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时候,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即使是要离婚,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他……好像还没有像她道歉。
而且离婚协议书是他单方面拟定的,至少她可以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
…………
回到程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张婶出来倒垃圾,
“少爷回来了。”
“嗯。”
程黎颂看了看只留了一盏灯的有些暗沉的客厅,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老爷睡了?”
“睡了。”
“夫人睡了?”
“睡了。”
张婶有些狐疑,怎么感觉今天少爷这么不一样呢。
“那太太也睡了?”
当他略有些不自然的问出来这一句的时候,张婶才有些了然,眉梢上都有些喜滋滋的。
“太太说她今天在朋友家住,不回来了。”
原本程黎颂是和张婶一起往客厅里走,听到这话,定了定,
“去哪个朋友家了?”
她的朋友,他只知道一个梁惹冬,或者说……还有秦淮?想到这个可能,他皱了皱眉头。
“张婶,我先不进去了。”
“啊?哦。”
程黎颂出了程宅的大门张婶才反应过来,少爷这是去找余笙?没这么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