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春院中回来,看似无所忌惮的罗凯,此时紧绷的神经才算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一边活动着颈椎,一边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着赵顼的问题:“说你是假的,足以以假乱真,现在咱们对杨义贞的底细还不清楚,若是他真从太子身上动脑筋,说你是假的起码能暂时保证你的安全,再有,你没看林秀秀是前朝的后代,现在来看这金莲会似乎没什么威胁,可不保证有人会利用这个消息,尤其邕州这地方,地处几国交接,就连吐蕃的皇子现在都在邕州,说你是假的还是安全点。”
见赵顼不说话,而是轻轻的打了哈切,此事如果按现在的时间来说,恐怕也得凌晨两三点了,“你先休息吧,明日你带折克隽张平,去寻你所带之物。”
罗凯一指书房的东面厢房,里面有平时罗凯休息的床榻,赵顼总算听到罗凯说让他休息了,这一天又劳累又惊吓的,虽然好多话想和罗凯说,但也的确感觉乏困,转身顺着罗凯所指,进了那厢房倒在床榻之上,不一会就见到周公去了,
这小子还真睡的着,罗凯摇摇头,再抬头看天已经露出鱼肚白,罗凯可睡不着,杨义贞的事是其一,另外一件事就是赵顼这次来,如果真是像他所说的,出访大理是其次来看邕州罗凯怎么建设的是真的,那么赵顼来了多久了,为何私服到邕州,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想到这罗凯多少有点懊恼,自己的消息竟然还不如一个青楼的女子灵通,
天亮的时候,苏小妹来到书房,昨晚罗凯彻夜未回,这会见罗凯趴在书案上,她轻轻的叹口气,罗凯并未睡实,听见门声想动抬起头来,见苏小妹已经走了进来,罗凯忙站起身来:“你怎不多睡一会吗,来找我有事。”他关心的轻松问道,
“昨晚夫君未回寝室,我有些放心不下,听说你昨晚就回书房了,我就来看看。”说罢小妹吩咐下人去准备早饭,抬头又看罗凯眼中血丝微红,不免心疼的说道:“你看你,都回来了还不说好好睡会,这书房里有不是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她刚说完,便听到隔着门帘的厢房里,有声音想动,
赵顼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嗯了一声身了个懒腰,下了床榻朝外面走来,
小妹心中一动,难道相公床榻之上还有他人,紧张的朝厢房望去,门帘一挑赵顼从里面出来,一抬头看到苏小妹,忙笑着说道:“我说是谁这么一早就来找我王兄,原来是王妃来了。”
苏小妹脸一红,暗自想到惭愧,差点冤枉了夫君,忙行礼说道:“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多有冒犯。”
赵顼忙摆摆手:“王妃别行礼了,我这个太子现在不是太子,我叫王页,但我马上就是太子,因为我让我王兄把我变成了假太子。”看来,他对罗凯以真乱假的事多少还是有点介怀,他这么一说,苏小妹反而糊涂了,
罗凯笑着说道:“昨天有人化名王页,说是我兄弟,不过呢劫匪放王页是有条件的,要太子帮忙夺回大理,我这才叫这个假扮我兄弟的人假扮太子,夫人听明白了吗?”
苏小妹扑哧一笑:“你们说的这么绕嘴,我是听不明白,我只想问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太子。”
“你且当他是,不光你要当他是,就连府上府下众人也要当他是。”罗凯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赵顼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自己一个太子被人当作是,可这事,都是自己不小心而为,又埋怨不得罗凯,想到罗凯答应杨义贞的事,赵顼无奈说道:“好好好,当我是就是了,可是后面的事王兄打算如何做呢。”
罗凯命人传令下去,召集王府众人在前厅议事,跟着罗凯的人有认识赵顼的,还有不认识的,见罗凯如此郑重其事的向府上人说,太子已经来到邕州,并将赵顼介绍给众人,图勒咧着嘴哈哈笑了起来,他身旁的李诫也是第一次见到赵顼,看图勒有些失态急忙拉了拉他衣袖,小声说道:“干嘛这么大声笑,这可不是我大宋礼仪。”
“嘿,我笑王爷厉害,你们大宋的太子,不就是将来的天子吗,别说我们这样的外邦人,难得一见,就是你们宋人有几个能见到天子的,我当然高兴,不可以笑吗。”他现在的中文已经流利很多,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就连侯书献等人都暗自奇怪,太子虽说不是天子,但这么大厅广众的被引荐还是少有,
罗凯这可是故意的,他就是要人们知道,太子现在邕州,而且不久自己就会陪着太子去趟大理,安排完府上的事,罗凯又命折克隽等人护送赵顼去寻他藏起来的文牒等物,同时派人去将南继枫找来,罗凯知道南继枫这段时间为配合保甲法,正在太古寨太平寨等地演练民兵,将他叫回来一是问问保甲法推行的情况,二来也可了解这杨义贞的实情,
这些事都分派下去,罗凯胡乱的吃了口早饭,接着邕州官府的地方官员就都来了,照例处理完官员汇报的大事小情,看着这些人,罗凯心下仍有些不解,杨义贞也算是草寇,人马都已经到邕州,还在邕州附近打劫,怎么这些事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如果这次不是赵顼碰到了,那自己这个王爷还不被这些只报喜不报忧的地方官蒙蔽多久呢,
有时候,罗凯也在想,自己没穿越之前也看了不少穿越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开始都跟苦13似的,三天一小争,五天一大斗,跟游戏过面似的,一级级的奋力向上,最后都是战无不胜达到某个境地,而自己穿越到宋朝,虽然也是坎坎坷坷,但却一来就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后,让他这个前世没当过官二代的过足了瘾,可什么民间百态,斗什么劫匪恶霸,在自己身上不是没有,而是少而又少,看来不同层面遇到问题也不尽相同,就比如他现在,以往觉得什么巨富,大官,太子乃至天子都是多神秘的事,其实抛开架子,也便同常人无异,
平时,罗凯对这些地方官员还是比较客气,今天罗凯却没什么太好的脸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些人还不知道,但是王爷去了满春院这事,一早便有人议论开了,这会儿州里的长吏在汇报事儿,知府冯伸和通判陶任就小声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陶任小声问道:“昨天我也听说了,那满春院来了个林秀秀,还没来得及去看,想不到咱们这位小王爷就已经捷足先登了,嘿嘿,听说,这王爷还被林秀秀请到房中……”
“是啊,你看今天王爷,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也就是年轻,要是咱们这把老骨头,估计已经折腾散架了”冯伸也低声回到,说罢还跟着赫赫的笑了笑,
罗凯早看到这二人嘀嘀咕咕,只是正琢磨杨义贞的事懒得理他,处理完长吏汇报的事,见这二人笑的有点忘性,连他们身边坐着的官吏也捂着嘴偷笑起来,罗凯咳嗽了一声,二人急忙转过头看着罗凯,
“冯知府,陶通判,咱们邕州可有什么喜事,你二人笑的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本王也听一听如何。”罗凯不温不火的问道,
冯伸不做声,陶任是个直性子,平时也见这罗凯做事,也算带人和善,更何况罗凯如此年轻,他虽有三分顾及但顾忌是王爷爵位,此时看罗凯问,他便大了声说道:“只怕邕州没什么喜事,倒是王府可能喜事将近了吧,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其间有几分不惧,更有三分讨好,总之,他说完在座的人都偷偷笑了起来,
罗凯何等聪明的人,他“哼哼”冷笑了两声说道:“各位,大概说的是我昨天去了满春院吧。”陶任见罗凯不问自招,不由朝旁边撇嘴大概是对冯伸显示,看我没说错吧,但他随即笑着说道:“王爷不必介怀,王爷正是风华年少,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哈哈哈”
“哈哈哈。”罗凯也跟着笑了起来:“哎呀,还是陶通判说的对啊,那满春院的林秀秀果然是绝色天香啊,啧啧。”
他这一啧啧两声,众人眼中无不多几分钦羡,罗凯带着几分神秘忽然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昨天去满春院,除了一睹林秀秀姿容之外,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吧。”
“哦,难道还有什么香艳之事么。”还是陶任胆子大,眨着眼迎合着罗凯问道,
“有,陶通判,你看这是什么。”罗凯说着,取出那张杨义贞约他满春院见面的书信,啪的一声扔了过去,
陶任听罗凯回答“有”的时候似乎还真要给大伙讲点什么,他笑着得意的看了一眼冯伸,等到他当他弯腰捡起那封信,打开之后看到信上所写内容的时候,陶任顿时面如土灰,他忙对罗凯磕磕绊绊的辩解道,“王,王爷,这事属下真的不知情啊。”
冯伸见陶任变颜变色,也凑了过来,他满面狐疑的拿过信来,这一看吓了一跳,这劫匪也太猖狂了,竟然劫持到镇南王头上,这要罗凯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地方官可是吃罪不起,知府冯伸忙附和这陶任的话说道:“是啊,王爷,这,这……我们没想到,王爷去满春院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看到知府和通判两个人都改口了,其他人也忙收起笑容,
罗凯哼哼冷笑两声:“你们身为地方官,难道不知道邕州附近有劫匪出没吗。”听罗凯问话,冯伸和陶任互相对视一下,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派人马上去查。”罗凯厉声呵斥道,
“是,是,我们马上派人手,一定要把劫匪抓出来。”冯伸和陶任的额头微微渗着冷汗,
“就凭你们吗,要抓早抓住了,你们给我听好了,马上派人暗查劫匪在邕州周边的布置,谁要是打草惊蛇,小心你们头上的乌纱和扛着乌纱的这个球。”
“是是。”地方们已经惊的无话可说,本以为到此为止,几个人刚要转身向外走,听罗凯喝到:“慢着,还有一件事,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告诉你们,劫匪所劫之人,正是当今太子,幸好太子机警,否则你们别说你们自身难保,要不然恐怕就是株连九族也担待不起。”
听罗凯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又惊又怕,罗凯当然没指望他们查什么,只是消息放出去,太子已经在邕州就足够了,这样也是做样子给杨义贞看的,而且,就算他再公然到满春院去,这些人也就不敢再调笑废话了,
邕州的地方官们自从罗凯到邕州之后,还没见过这位年轻的王爷如此声色俱厉的训斥过人,这一下,官员们多少有点发懵,不免面面相觑,再看罗凯英俊面庞目光炯炯神色威严,更是各个大气都不敢出了,他们知道,这位名声在外的王爷,素来也不是好惹的,
众人散去各自去办公务,罗凯坐在书案之后,长长的吁了口气,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现在邕州兵力加一起不过四五千,除了正常对交趾,大理以及吐蕃的防御之外,能够抵抗杨义贞的并不多,保甲法实施之后,民办组织起来多少有些作用,但这些人怎么敌的过凶悍的杨义贞这样的叛匪,看来眼下暂时应允下杨义贞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还有一关要过,就是高智升,
高智升对大理国王段思廉的做法虽颇感失望,甚至还有点小愤怒,却不足以成为高智升背叛大理联合杨义贞的理由,更何况罗凯还答应过高智升,跟他回大理力劝段思廉远离小人,多亲国事,
门外人影一闪,侯书献迈步走了进来:“王爷,官员们都已经离开王府回府衙了。”通常,每日政务处理完毕,罗凯都会在此时约谈侯书献,其实大事罗凯自己也就做主了,但有些事他还会尊重一下这位先生的意见,
“侯先生来的正好,李诫从宋寿回来,带回一些接了工程的商家,和他一起回来支取费用,过几日我要去趟大理,这边的事就要请侯先生多费心了。”罗凯请侯书献落座客气的说道,
“是,王爷你真要去大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劾里钵这几天就到邕州了,市舶司已经各项工作就绪,这可是真正流程的第一次演练,办完这件事我就走。”这可是罗凯十分关心的事,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头能顺下来,即便有些小疏漏及时弥补,那以后的工作就好展开了,
“王爷,邕州的榷场已经试运作了,现在榷场中除预留出外邦的专用席位,其他位置的商铺棚架中已经全部租定出去了,按照您预先吩咐的,榷场中也有统一的管理,只是……”侯书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我听还是有些人议论,平时大家都习惯了各自买卖收入资金,这统一管理之后,买了东西要钱要交到银台,然后月末银台再给商户结算,会不会太麻烦了,而且,这种买卖法小商户资金周转不利啊。”
罗凯呵呵一笑,这种商户统一管理虽然对小商户有些不便,但却有利用市舶司对整个市场商品品种和税收的控制,“侯先生,你放心,这些事习惯就好了,而且,凡是通过榷场交易的,交易中若有纠纷,只要是正常的交易,咱们出面来解决,况且,我相信,等外邦都到了榷场,他们的采购量,不是外面一般商铺可比的,到时候,我怕就是咱们再收进场费才能进榷场交易,都会有人排队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