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曾公亮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以往虽然知道曾相之名,又知曾相与义父包拯相交甚厚,但自己很少与老宰相打过交道,如今自己回京城,还未上朝就已经递交辞呈,莫不是宰相仍要挽留,
管他别人怎么想,反正罗凯是辞官心意已决,,从此逍遥快活,让英宗彻底放心,知他有心从商不问政,不但如此而且我还要做自己,做那个月下所说的洒脱随性之人,
罗凯和瓦壮来到宰相府,瓦壮门前递上罗凯名帖,一名侍卫接过名帖,看了一眼说道:“曾相有命,若是王侍郎前来,请王侍郎书房等候。”此人说罢,便引路带着罗凯二人来到宰相书房,
“王侍郎请稍坐等候。”侍卫说罢,命人上茶给罗凯,并转身出了书房带上房门,
宰相的书房里香奁中熏着香,房间里弥漫着如莲花般的清淑的香气,“好香啊。”瓦壮说着,提着鼻子又闻了闻,
这香气罗凯也闻到了,罗凯不由仔细打量起宰相的书房,比起自己生父王安石到处堆满书的书房来,宰相曾公亮的书房可是清新雅致的多,方格框外糊纸和装裱书画的照壁屏风后是一张书案,书案后正面墙壁都是书架,书架上满满的书籍,
房内一张桌子,四把座椅应是主人在此会客所用,除了古琴,怪石,古画外,精巧的橱柜案几、帷幄帐幔、水滴笔架乃至插花小瓶、名瓷香炉、观赏摆件等均是点缀书房之物,物品虽多但布置精巧,
书案宽大,上面摆放笔格、臂搁、砚滴、砚屏,此外上面还整齐码放数十本书卷,瓦壮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看,罗凯虽觉不妥,但也并不加阻拦,既然留客人在书房,谈书论道想必是主人所好,自然也不介意客人看藏书,
罗凯正欣赏宰相书房的精巧点缀,却听瓦壮说道:“好书,好。”
“什么书看的这么津津有味。”罗凯看瓦壮情不自禁赞叹,不由问道,
虽然瓦壮说的之乎者也,但罗凯对三国可是烂熟于心,官渡之战曹操声东击西于白马(今河南滑县境)击斩袁将颜良,这可是极其精彩,罗凯见瓦壮看的两眼放光,心想让他多听几遍评书三国演义,自然也都知道了,罗凯笑着说道:“声东击西,是三十六计兵法中的兵法策略中的一策,忽东忽西,即打即离,制造假象,引诱敌人作出错误判断,然后乘机歼敌。”
罗凯话音刚落,就见门一开曾公亮宰相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到“说的好。”
瓦壮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罗凯摆了摆手,瓦壮退了出去,罗凯拱手向曾公亮说道:“曾相见笑,刚刚是侍卫没有规矩,看了曾相书案上的书籍发些感慨。”
曾公亮捻着胡须笑道:“王侍郎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一个身边侍卫都对兵法如此痴迷,难怪王侍郎是朝中少有常胜将军。”
“曾相过奖。”罗凯低首恭敬回到,
曾公亮打量着罗凯说道:“王侍郎少年才俊,难怪包丞相对你宠爱有加,我知您因丧妻之事哀痛,只是如果你只因儿女情长而放弃大好仕途,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罗凯就知道曾公亮叫自己来府上,肯定要劝导一番,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伴着英宗这个随时发癫的皇上,罗凯是决定了辞官的,他语气坚决的说道:“多谢曾相好意,不过此事也绝非仅仅因丧妻,想必曾相也知我晋香府之事,更有官员因晋香府之地受牵连,我继续做官难免功过相抵,同僚埋怨;而且如今京城百姓无煤所用,似乎也是因我而起,所以我看这官,做不做也没什么意思,还请曾相看在我义父的故交份上,成全了在下。”
曾公亮点点头:“也难为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绩,我也是受包丞相之托,请我在朝中对你多加照顾,如今你若主意已定,我便上奏帮你,保你全身而退,但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罗凯看看曾公亮:“曾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事竟然让晚辈帮忙。”
“此事非你不可。”曾公亮指着罗凯说道,“你可知道,你回朝中尚未面君就提出辞官,也未免太不合常规,若是治罪你大不敬,想必是很容易的事。”
罗凯不屑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没收我的家产,请我妻子入宫,不也不合常规吗,我想当今圣上也未必想见到我。”
“老夫乃是一国宰相,王侍郎如此说,不怕老夫对圣上明言吗。”曾公亮质疑的问道,
罗凯一笑:“曾相私下请晚生过府,肯定是出于长者爱护,虽然我不知道曾相找我何事,但想必曾相也不会将在下今晚所说对圣上明言,眼下事已至此,还望曾相在圣上面前美言,让我顺利辞官曾相也不负故人之托。”
曾公亮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小子,难怪连你义父都说你刁钻,好吧,你且说说你要我如何说你辞官之事。”
罗凯从进书房见曾公亮书房布置,所看书籍就推测此人与韩琦等官员不同,曾相之雅并非一般达官贵人或重权者所能及,又见曾公亮刚说道有事要自己帮忙,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更何况他与包拯也是故交,或者自己不在京城时义父有所托付,
“麻烦曾相就说罗凯丧妻,丧义父,又涉嫌行贿购地逃税,心中愧疚抑郁,所以行为乖张,请圣上念在臣出使有功,恕臣不面君知罪,如今罗凯只愿专心守着一点积蓄和家业,从商不问政就此请辞官职。”
“好个从商不问政,如今王侍郎屡立奇功,若想明哲保身全身而退,大概也只有这条路可保你平安。”曾公亮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曾相是答应晚生辞官之事了。”罗凯追问道,
“王侍郎以为老夫今日约王侍郎过府,是为了力挽王侍郎留任么,非也非也。”曾公亮摇着头说道,
这老夫子还卖开关子了,罗凯暗笑:“那就请曾相明示吧,晚辈能做一定尽力去做。”
“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尽力而是必须,你必须答应老夫,况且这也是先皇的旨意和丞相所托。”曾公亮严肃的说道,
先皇,仁宗皇上的旨意,还有包大人所托,什么事这么严肃,
“好吧,只要您答应我辞官,这事跟政事无关,而且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就答应曾相。”罗凯说道,
“好,老夫答应你,你来看。”曾公亮拉着罗凯到书案前,指着书案上整齐码放的这些书说道:“老夫让你答应我,十日之内将这些书都看了。”
“什么,。”罗凯瞪大了眼睛,书案之上的书有几十册,别说他就讨厌看繁体字,即使喜欢看这些书也够他看半年的,“曾相,您不是拿我开玩笑吧,这,这得有三四十册书啊,别说十日,您让我看十个月我也看不完啊。”
罗凯心想,这曾公亮宰相在搞什么啊,不会自己辞官了,找个看书的名义就将自己软禁于此吧,罗凯琢磨着笑嘻嘻的说道:“曾相,您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您要我做的事是不是和这书有关,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武功秘籍,您干脆直说,大不了我一边做一边看不行吗。”
“唉,你这孩子。”曾公亮无奈的说道,也难怪他说罗凯是孩子,罗凯至今不过二十岁上下,又是旧友的义子,宰相从心里喜欢罗凯也不为过,
罗凯见曾公亮语气中多有关爱,少有责怪,于是扮可怜的说道:“您看,我还有接我义父和我恩师的衣冠陪葬先皇的事没做,您让我坐着看书,我怎么能安心呢,况且我爱妻尚未下葬让我如何能安心,要不,您先给我半年时间,我把这些事都办了,再回来看书。”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翻着桌案之上的书籍,这一翻倒让罗凯心中暗暗吃惊,这些书上有些画着排兵布阵的阵法,有些画着弓弩,还有画着甲胄,更有一些占卜,罗凯心中暗想,这些都是什么书,怎么会记载如此详细,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却是一副镇定神情,
曾公亮叹口气:“算了,我还是跟你说了吧,包丞相临终之时与我说,当年你父亲王安石本想让你师从包丞相,但丞相自谦一直想为你寻一文武兼备之师,与我提过多时,当年我正与丁度编纂仁宗皇上亲命撰写之军事从书,故无法应承丞相,所以一拖就是若干年。”
罗凯一听便明白了,原来是义父所托,他忙恭敬说道:“曾相莫不是想让我熟读这些书,教习弟子攻略之术。”
说是这么说,要是曾公亮真要自己看这些书,那可真愁死罗凯了,
曾公亮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这些书说到:“王侍郎今非昔比,刚刚老夫也听了王侍郎所说声东击西,又见王侍郎战功累累,攻略之术王侍郎所知甚多,这些书是我刚说了,乃是仁宗皇上亲命编纂,仁宗为防止武备松懈,将帅“鲜古今之学”,不知古今战史及兵法,所以下令我与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丁度等,用了五年的时间编成这套《武经总要》,仁宗皇上亲自核定后,又为此书写了序言。”
罗凯知北宋初以来为防止地方割据,将帅专权,将将帅的统兵权和作战计划的制定权都收归皇帝直接制辖,但矫枉过正,结果弄得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导致仗仗失利,节节败退,却没想到仁宗皇上已经看出痹症所在,心中对仁宗更加钦佩,
曾公亮接着说道:“此书详细编制了军事制度、军事组织、选将用兵、阵法、山川地理等军事理论和规则,另外详细记述选将用兵、教育训练、部队编成、行军宿营、古今阵法、通信侦察、城池攻防、火攻水战、武器装备等,先皇有意重整军事,有日能武力强国,怎奈先皇去的太早……唉。”
罗凯看着曾公亮,曾相亲自编纂难免有自夸之嫌,有没有那么厉害,他有些好奇,这与曾公亮要托付自己的事有什么关系,“曾相,如今书已经编纂集成,您也了却了心愿,若是曾相想托付我是看此书,此书我慢慢看就是了。”
曾公亮点点头:“王侍郎,你年纪尚轻假以时日以你的资质,必能成就一番大业,不过我说的事不仅是这些,此书分前、后两集,每集二十卷,但我们编撰初期前集是二十二卷,后集是二十一卷,如今少了三卷,而且至关重要,王侍郎曾智断九龙杯,如今若能追回那三卷也算是慰藉先皇在天之灵啊。”
“丢了三卷,怎么丢的,那三卷写的什么竟然如此重要。”罗凯满腹困惑,
“那三卷所写乃是攻城守城之计,其中包括水攻,火攻,这些都是我大宋所能别国之不能,还有一卷十分重要,前集十六到二十二卷记载我大宋军路,营寨设置,其中广南西路一卷丢失,此事事关重要,广南西路乃是交趾与我大宋相交,若此卷被交趾所得由此入侵边境危矣。”
罗凯用手拖着下巴沉思着,这事的确很严重,再怎么说英宗赵曙对自己苛刻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这要是交趾入侵那就是敌我矛盾了,更何况宋代交趾说白了就是千年之后的越南,不但至今还存在着领土争端,越南还肆意掠夺我们南海石油资源,
“这事,我答应曾相去查,可是,我怎么查好呢。”罗凯说道,
曾公亮听罗凯答应了,高兴的说道:“我就说嘛先皇和包丞相绝对不会看错人,若是王侍郎查明此事,也不枉老夫多年心血。”
“不行。”罗凯摇摇头,
“如何不行。”曾公亮刚刚看到点希望,听罗凯说不行,急忙问道,
“事有轻重缓急,此事也不是一天就能办成的,我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好,而且现在还有燃煤之急,况且此事要查不能明察,我现在辞官未准,诸多不便。”罗凯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得推一下,
“是,此事并非一日之事,况且如果交趾想犯,也早有动作,老夫有一想法,就趁你这私情请皇上准你辞官,让你可以借从商之名,暗访此事,至于你义父和恩师衣冢,我请皇上派人去请陪葬,准你入皇陵祭祀,你看如何。”曾公亮商量的口吻对罗凯说着,
罗凯见自已经答应宰相,况且宰相这么大年纪,受先皇之托来寻自己办事,自己再推辞也没什么意思,“好吧,那也请宰相准许我先葬我亡妻,还有一件事,要与曾相商议,如今天寒地冻,但是京城百姓却没有煤烧,此事既然早先由我晋香府起,我想请宰相上奏朝廷百姓之苦,解此燃煤之急。”
曾公亮道“这事,老夫也曾听说,倒是有官员启奏,晋香府附近无煤炭可出,导致煤炭紧缺,不知道王侍郎经营多年此事可有解法。”
罗凯想起来这事就生气,不过他压着火气说道:“若是晋香府无煤,那我买那荒地如何成了低价买地之说,岂不是冤枉了我和受牵连官员,这个暂且不提,据我所知,今年京城缺煤,是有人囤货居奇,私立煤场准备高价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