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天前。
正在镇江之战进行到如火如荼之际,所有人都遗忘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曾经在镇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就是潇湘阁阁主,花柔。
在镇江围城之前,花柔就早早地带着潇湘阁弟子离开了镇江城。
在大是大非的选择上,潇湘阁从来都不做选择,这个时候花柔不可能留在镇江城,介入到这场血腥的城防争夺战。
但是潇湘阁没有立场,不代表花柔没有立场,更何况花柔的身边还有一个张小天。
张小天不仅和花柔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还和曾经的扬州花魁小小暧昧不清。
从跟随张皓前往武当山开始,不知不觉之间,潇湘阁这两位顶级高层的态度早已经站在了张皓这一边。
在镇江之战开打初期,根据潇湘阁的情报,花柔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从集庆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一名朱元璋手下的参事在酒后无意中透露,朱元璋对傅友德掌握嫡系七万部队颇为忌惮。
花柔有种预感,这一次镇江之战,朱元璋一定会搂草打兔子,顺便让徐达解决掉傅友德这个问题。
随着镇江攻防战打响,花柔一直在冷眼旁观,关注着战场上的形势,在等待着解开镇江这个无解难题的钥匙出现。
这把钥匙自然是傅友德,作为曾经徐寿辉的旧将,四大金刚之一的傅友德,和张士诚交手多次,在常熟之战中甚至联合潘家、方国珍害死了吕珍。
虽然他不是直接的凶手,但也是实打实的帮凶之一。
没有特殊的情况,让他抛弃朱元璋,他一定会把那名说客绑到朱元璋的面前,以展示自己的“忠肝义胆”。
镇江攻防战打响之后,随着战事的进展,傅友德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却越来越深。
本来同时参加对镇江攻击的部队,除了他的部队,还有朱元璋的嫡系,汤和率领的部队。
但是慢慢地他品过味来了,汤和所负责攻击的区域,防守强度要远远小于他所在的位置。
更加让人气愤的是,徐达开始不断地督促攻城部队进攻,这样队伍的伤亡数字像一根直线一样冲上了天。
每一个战士倒地,傅友德的心都在滴血,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也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袍泽。
傅友德知道自己手握重权,一定会让朱元璋不安,甚至他都想过一段时间,等到自己的位置稳定下来,自解一部分兵权,以换得朱元璋的“安心”。
帅帐的徐达当然也有“私心”,现在朱元璋周围的军中将领逐渐形成了两大派别。
一个是跟随朱元璋起事的“凤阳派老人”,另外一些自然是像傅友德这样半道加入的“新人”。
尤其是傅友德,那已经是在江南甚至是华夏威名素着的成名之将,傅友德南征北战之时,徐达还只是朱元璋身边一名籍籍无名的什长。
现在徐达“一战成名”,他未来面临最大的竞争对手,当然也是这位成名的宿将。
本来按照朱元璋的意思,他只是想削弱傅友德的力量,并没有想将傅友德一棍子打死的意思。
徐达则是往这个计划里面添加了一点“私料”,那就是让傅友德的力量损失的更加严重一点。
一开始攻城的时候,打主力受到损失最大的部队,甚至是汤和所率领的凤阳嫡系。
这也让一直对徐达有些忌惮的傅友德有些汗颜,看来还是俺老傅把人看低了。
在攻打镇江的时候也是卖力的许多,到时候一算下来损耗,他的部队是最低的。
岂不是摆明了出工不出力,让朱元璋觉得自己“拥兵自重”,让其他将领将自己看低了去。
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镇江的优势确立了下来,徐达的“刀”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傅友德开始攻打最为险峻的关隘,徐达的措辞也变得越来越紧迫,越来越严厉。
这就是徐达的“阳谋”,等到确立胜势的时候,徐达开始将傅友德的部队推了出去当做“炮灰”。
傅友德和镇江打的越凶,那么傅友德就再没有其他的后路,而且大大削弱了傅友德的力量。
如果傅友德在攻打镇江的时候出工不出力,那就更好办了。
徐达顺势就可以将傅友德以“作战不力”的理由拿下,永绝后患。
同时也可以让朱元璋对傅友德的忠心产生怀疑,看看吧,还是当初跟随你凤阳的“老人”可靠不是?
这就让傅友德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状态,向前的话,部队打没了,他如何自保?
向后的话,后面是虎视眈眈的徐达和朱元璋看着自己,自己再往后退,还能往哪里退?
如今朱元璋两战张士诚,一破张士德,再破张皓的话,世上还有谁能够与之匹敌?
没有了后路的傅友德只能奋起余勇,争取早日拿下镇江,结束这场“滴血”的战争。
只是镇江本就是易守难攻,再加上驻守在镇江的部队,乃是张皓最精锐的第二护卫营,这支张皓嫡系部队的赫赫威名,早已经响彻江南内外。
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只有一脚踢在石头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脚有多疼。
这个时候,徐达大将军也撕下了他笑容可掬的面孔,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在徐达认为朱军已经确认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徐达对傅友德攻城的命令越来越严厉。
尤其是明知道傅友德所部已经出现巨大伤亡的情况下,依然以“作战不力”的名义催促傅友德进攻。
部队每天都是巨大的伤亡,属下怨声载道,士兵也出现了严重的厌战和畏战情绪,傅友德脸色阴森地坐在营帐之内,一双磨着老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这时候帐外侍卫的声音传来:“傅将军,赵百户求见。”
傅友德的绝对亲信之中并没有一个姓赵的百户,随着战事的不利,这些百户难道也开始不规矩了,他这个一军之帅也是能说见就见的。
作为一名成名已久的宿将,傅友德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更加阴郁,心中郁积的滔天怒火,随时可能像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傅友德沉声对帐外说道:“让他进来!”
只见一名侍卫带着一名将领和一位护卫走了进来。
看着傅友德冷峻的面孔,只见侍卫为难地说道:“傅将军,不是属下打搅您,是这位赵百户说,他有天大的事情要禀报将军。”
傅友德想到曾经交待过,军情紧急必须及时禀报,这位侍卫也是尽忠职守,傅友德也不愿苛责于他,温和地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
转头傅友德说道:“赵百户,身为百户,我军中的军令你可知晓,越级上报的罪责你应该明白?”
傅友德的声音冷冽了起来,营帐的空气顿时进入到了数九寒冬一般。
如果军中人人越级上报,那将置自己的上司于何地?不管这个人建议如何,他的上司将颜面扫地。
所以军中在战时是严禁越级上报的,如今这个赵百户敢在此时登上他的营帐,真以为他傅友德是病死的老虎可欺么?
赵百户只是一名年轻的军官,面对着傅友德的威压,脸色苍白,嗫喏着一时不敢如何开口。
这时候赵百户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只听身后的那名军士说道:“傅将军稍安勿躁,并不是赵百户要找你,而是我要找你。”
傅友德得眼神越过赵百户,看向了几乎被赵百户硕大的身躯挡严实的军士。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赵百户的身后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在镇江城外,密切关注着镇江战局的潇湘阁阁主花柔。
花柔轻声道:“小女子乃是潇湘阁的花柔,这位赵百户曾经受过我潇湘阁的一些恩惠,也是被花柔裹挟而来,希望傅将军不要责怪于他。”
赵百户曾经是陈友谅安插在傅友德军中的军官,这个秘密被潇湘阁所知并利用,等到傅友德投奔朱元璋之后,赵百户算是成了陈友谅和潇湘阁的双面间谍。
傅友德的神情一下子郑重了起来,他可不敢拿一个江湖人士来对待花柔,这位看似娇弱得小女子,他身上的能量别人不知道,身居高位多年的傅友德清楚的很。
傅友德道:“可有凭证?”
花柔从怀中拿出一柄印鉴,放在在傅友德的桌案上。
这个是只有潇湘阁阁主才有的凤凰印鉴,印鉴那是通体白玉打造而成,以已经失传的“金镶玉”之技,镶嵌而成。
傅友德打眼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注视着花柔说道:“请问花阁主,此次前来,不知道有何见教?”